谢必安便坐在台边为他剥莲蓬。他看着残荷渐褪,想着下一次再落雨,就可以就着枯荷听雨声了。他坐着发了会儿呆,又喊上范无救陪他去院里,趁入秋发花前给那些金桂填些肥。
他走不出去这为他建造的花盆,他日日撑着却也怕哪日自己先枯了。枯枝烂木怕是不美,于是他把断壁颓垣里塞满了花,一年四季姹紫嫣红,不会有红断香消的时候。
赏菊大会开过,家里的菊花也接着开了,他倒觉得比赏菊会上那些美。春日那二人便陪着他种下,后来浇水填肥,亲自育着小苗长大。秋月圆满那日他推了宫中宴饮,自家台上搬了小桌,夏日里和那二人一起用葡萄酿的酒现下正好。都喝得双颊酡红,他靠在范无救胸口问他何时再为自己画一副小像。
谢必安从身后来抱他,他也贪吃,什么都要花团锦簇,喜欢前前后后都被抱着吻着。每一寸肌肤上留连不绝的温暖和酥软,毕竟真正的金枝玉叶,是合该这样被不绝的爱意浇灌侍养的。
后来晚秋,连桂花也要谢了。他觉得还没赏够,谢必安便抱着他在桂花树下。他被抵在树干上,顺着撞击洋洋洒洒晃落了一树金桂。金桂味浓,迷得化不开人眼,丝丝缕缕浸染进他的发丝和衣衫缝隙里,谢必安却调笑,桂花都没有殿下香。有几朵顺着锁骨往下滚落,谢必安低头含住的时候他抖得整棵树都沙沙作响。
发丝里裹入许多细小花瓣,范无救把他抱在榻上为他一朵朵摘。发丝里手指尖都是金桂浓香,和范无救身下的人一样,轰轰烈烈恣意张扬叫人闻过就不敢忘。
范无救难掩不悦地打机锋,
殿下赏花便赏花吧,也不知和谢兄怎么赏的,竟能把半树的花都赏落了。
就你心眼小,什么醋都吃。
范无救凑过来咬他耳朵,狗似得,要不说他跟后院那两只玩得来。
是都爱吃醋,所以他得小心翼翼平衡着。范无救给他买了床笫间助兴的小玩意儿,谢必安就买些春宫绘本和他的殿下一个一个花样挨过来试了。范无救买的东西不许旁人用,那么和谢必安学会的花样也就只能和必安做。若是今日看了必安练剑,明日就定要坐在桌前教无救习字。甚至床笫间偶尔看着他眼色做出些犯上的事,夹着他咬着他磨着他,偏要他说出到底谁让殿下更舒服。
他却也知道是自己默许的,他喜欢看他们褪下刀鞘剑带主仆尊卑后会哭会笑的模样。
他的花园注定只有这么大了,那二人本可以广阔天地长刀立马,却陪他蜷在小小的园林里。他便努力招了最艳的暖阳和最柔的春风入院子里,长高长大些,再庇护滋养,总不能把他们辜负了。
那年的葡萄好,柿子也好。他贪吃,怕伤凉了胃,谢必安把柿子收起来让人串起来挂了做柿饼,等着冬日里再给他慢慢吃。
下霜的时候他倒高兴,可以换回厚实的棉被,夜里打了暖炉,窗角却留个缝,钻进怀里,怎么腻歪也不怕热的。下第一场雪的时候他跑去院子里折梅花,花朵里一点新雪钻过斗篷领子滚进他脖子里,激得他打了个颤。越伸手下去捞越让那雪球顺着衣领往下滚,碰的着却捞不出来,谢必安搂他在树下低头吻上去,把颈下雪团捂化了吮干净。尚有梅香,他便说要为殿下收些梅上的雪水,来日里烹茶。
夜里他蜷在软榻上看书,软垫毛毯里三层外三层裹严实了。园子里平日见首不见尾的小狸奴,一对乌云盖白雪,那夜怕是也冷了,竟不知从哪儿钻进来跳到软榻上,对着他喵了两声,就兀自窝进他怀里打呼噜。范无救从火盆里挑了栗子出来剥给他吃,没留神烫了个泡,他说他呆子。呆子连给自己抹药都不会,手忙脚乱龇牙咧嘴,他把呆子的手拉过来捧在怀里给他上药。
食指上那枚戒指硌得疼,那戒指特殊,当初还是范无救特地找的匠人为他打的。那时才十五岁的年纪,就知道为自己断绝后路,不知道指尖裹着见血封喉的日子,年复一年是如何熬的。范无救的手比他的大一圈,把他裹在掌心里,那戒指轻轻取了。
殿下,今夜就不戴它了吧?
或许只一夜,范无救不想怀里睡着的人是具白骨空壳。
他恍惚了片刻,食指上早被压出来了印,现下空落落的。戒指是他命门,他不喜欢有人碰,于是冷了声音,
你近日胆子越发大了。
可范无救吻他手背手心,胡茬蹭得掌心发痒,他又笑着往回缩。还想发作,他却从掌心中抬起脸,看他的眼神比怀里的小狸猫还要潮湿。
殿下。。。
他蹭蹭指节,轻轻叹了口气,说好。
范无救把戒指塞进前襟。他坐在范无救亲手给他铺的软榻里,看身家性命,被范无救揣进胸口。
新岁将至,眼见着禁足也该解了。他家殿下这半年却在府里被养得懒散,竟连除夕宫宴都懒得去了。谢必安替他换朝服的时候他还恹恹地,说累得很,可送出门上了车,还是矜贵自傲的二皇子。谢必安一瓢一饮精心养护的金枝玉叶,送出了门却要独自面对风雨如注。他站在车下面露担忧,说殿下禁足半年方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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