梯口,就跟踏进了蒸笼似的,热浪滚滚,不锈钢扶手都快被热融化了,闷得喘不过来气。
从阶梯快步下来的时候,周京的心脏砰砰乱跳,细细密密的汗窝在颈后,一片滑腻。
那年是个苦夏,天热得简直难忍,汗闷在衣服里,永远干不了,湿湿哒哒的让人烦躁。
炽热的阳光从窗子里射进来,晃得人眼睛都快瞎掉了。
才下一层阶梯,远远的,眼尖的周京就瞥到了楼层与楼层之间的平台上站着两个身影,那身戳中她心窝的白大褂明确了那人的身份。
周京一下就定了下来,迈出去的步子轻轻放下,被暑气蒸得躁动不安的心也安静了下来。
她往旁躲了躲,刚好藏身又可以窥视法医的角度。
身体贴着墙,沁凉的墙壁带走热气。
汗在脸颊上如蚯蚓般蠕动着淌下,衣服底下的每个毛孔都在沁出汗液,汗液蒸发又带走了热气。
周京虽然汗流得更多了,但却没感到热,榆树清苦的气味混着沥青被阳光暴晒后刺鼻的气味源源不断地飘进来。
周京在一阵晕眩中看着那位叫她心动的法医蹲在一个正啜泣着的小女孩面前,牵着她的小手,眉眼间的疏离融化开,面上的表情温和极了。
她眼里盛满了动人的悲悯,屈起的食指轻轻点了一下小女孩的脑袋,与此同时她也稍稍偏了下头,声音如清泉潺潺流出。
“我们脑袋里有一块大小够盛下四滴雨水的小骨头,这里所需要的营养物质是妈妈在怀孕十六周左右时的饮食供给的,所以我们一生都携带着妈妈的痕迹,这就是妈妈永远不会离开我们的证明。”
放轻了的声音羽毛般拂过耳朵,话语却似磐石般坚定且郑重。
靠在石灰墙上的周京没由来地打了个颤栗,她看着对方颈后漾出的那一片冷白,心想她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近乎童话的美好幻想让她这个没感受到什么母爱的人都感动了,震撼了,不由自主地摸了下脑袋,惊叹于那份命中注定的牵绊。
很久之后周京还记得那个闷热的苦夏,尤珉月的那句”一块大小够盛下四滴雨水的小骨头”。
“真的吗?”
小女孩眨着湿漉漉的眼,不可置信地摸向了自己的脑袋,都忘了哭。
圆圆的眼睛和圆圆的嘴巴,小女孩可爱得像条嘟嘟嘴的小金鱼,很是可爱。
眼尾浮起浅淡的笑纹,尤珉月双手牵着小女孩的手,仰着头保证道。
“是真的,阿姨不会骗人的。”
圆溜溜的眼睛在眼眶里转了小半圈,小女孩重重点头,倔强地抿着唇。
“嗯!”
她将一只手从尤珉月手里抽出来,往眼睛上重重一抹擦去眼泪,只不过这样一眼眼睛就更红了。
尤珉月牵着她的手轻轻晃动着,关切地问道。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我带你回警察叔叔那里好不好?”
“我跟警察叔叔说想上厕所,其实是忍不住想哭,所以就躲到这里来了。”
“已经给警察叔叔添了很多麻烦了,不能让他再操心我了。”
小女孩往楼下看了一眼,声音里裹着浓浓哭腔。
本该是被照顾的年纪却体贴地照顾大人的感受,乖巧懂事得叫人心疼。
“你”
尤珉月的声音有些哑,她顿了顿,忍过那阵鼻酸后才继续说道。
“你真是个懂事的小朋友。”
幽幽叹口气,尤珉月站起身来牵着已经成为孤儿的小女孩往下走,不知道她的未来会是怎样。
单亲妈妈辛劳打两份工,在工作中猝死,因为是临时工,老板据理力争把赔偿压至最低。
做这一行久了,世间百态什么都能见到,有人面目可憎,做的恶事简直死不足惜,但有些人心地善良,却惨遭白眼狼残忍杀害,最可怜的莫过于小孩子,年纪小小便要承受丧亲之痛。
周京没有跟上去,反倒往里藏了藏,眼神复杂地看着那白大褂的一角拂过不锈钢扶手。
尤珉月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周京一开始就知道,是不过她不知道的是尤珉月柔软的那一面一直都没有对她打开过。
她那时候只觉得心口被灌满了水,鼓鼓胀胀的,一个誓不罢休的目标悄然种下。
她都忘了追上来的目的的,等人走没影后才回过神来,提起脚步下了半层楼梯,想了想又调转回头往上跑。
她是怕自己的冒昧举动把人给吓跑了。
把婶子送回去安顿好了之后,周京就给李建华打了个电话,说了些客套话后话题便直接转向尤珉月。
李建华不知道她的态度,便如实回答道。
“你说小尤啊,她全名叫尤珉月,是协和法医学毕业的高材生,一毕业就考进我们单位了,工作勤勤恳恳兢兢业业,是个认真负责的好同志”
周京听着电话里滔滔不绝的男声,唇角已经翘了起来,无声地默念着尤珉月的名字,每个字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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