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我在梦里无数次掐向那个看不清脸孔的弟弟,说着“都是你,都怪你,都是因为你。”看他喘不上气的扭曲表情心里丛生出快意。
【因为你,母亲才不要我了。】
当梦里那张脸突然变成幼时的赫洋,我放开了手。又想轻柔地抱着他的婴儿面庞,摸他毛绒绒的脑袋。
可那张脸猛地倒过来,变成了一面空旷的镜子,镜子里倒映出一张清秀的脸。
我却被吓了一跳,以为那是父亲。却发现自己还在医院的等候室。
见到赫洋已经是上一周的事了。
那天我和赫洋说,“我们谈谈。”
赫洋看了不远处的赵寒一眼,随意地点了下头,跟我去了一旁。
他又点起一颗烟,也许是因为看到我这个抛弃了他的人,心情不好。我下意识把他的情绪和我联系起来。
我给自己找了些借口,说父亲发现了我的手机,我高三又忙,只能迫于压力分手。
“我……不想的。”
那瞬间我突然惊觉,我和母亲那天对我一样,撒下了如此拙劣,似真似假的谎言。
他在烟雾中看着故作可怜的我,烟夹在两指间,冷漠地弹着烟灰,说:“哦,然后呢?”
我拉着他外套里运动服的下摆,白皙的手指微微发抖,而后紧张地问他,“你…还喜欢我吗?”
我注视着他那眼角微微下垂,总看起来深情又直白,天生就讨人宠爱的双眼,想从中找出破绽。
可他的眼神自始至终都那么陌生,没有丝毫往日对我的迷恋。
也许是我太不自量力,听到他不屑的嗤笑,我羞红了脸,他的唇薄厚适宜,面无表情时嘴角也微微上扬,是天生笑唇,这样的人好似不会太薄情。
可如今嘴角却只挂着嘲讽,轻启唇瓣,说出的话那么刺耳,“抱歉啊。”
“我和女人睡过了。”
烟雾和呼吸声一起扑在我发烫的耳边,“你知道什么意思吧?”他在我耳边轻笑起来。
“张元。”
那瞬间我起了浑身冷汗,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好像一个小丑,在诺大的舞台独自上演着没有观众的独角戏。
他不再需要我了。
我……我失败了。
我不知道是怎么走回去的,最后是赵寒把我带回了家。一到家我便抱着马桶呕吐起来。
赵寒揉了揉眼角,有点烦恼。他建议我去看看医生,因为我的表现让他觉得我状态有点不正常。
我第一次看到精神科几个字时,感到陌生,却似乎并不意外。
我看到写着中度“双向情感障碍”的确诊报告书。我认为这不是什么大问题,是人都会多多少少有点问题。都是能治好的。
我想起医生问我的问题,“你很难感到开心吗?”
我思考了一会,说,是的。
我为数不多开心的日子是什么时候来着?想到和赫洋呆在一起的那几个月。他无条件地包容着我,连我刻意表现出的脾气也一应接受。
那时我会直白地说讨厌,不要,离我远点。
我对喜欢我的人颐指气使,却对伤害我的人言听计从。
我自作聪明,以为我是对他来说特别的存在,但他在我离开的一年里和别的女人睡了,不知道和多少人睡过多少次。
他已经不需要我了。
既然他触碰过了女人的身体。我总会控制不住地幻想他坚硬的腹肌下,原属于我的蓬勃巨物紧促地进出女人的阴穴,在把精液注入到那女人的阴道时,我又开始作呕。
我发疯地渴望着和他接触。
我想摸他不再带稚气的英俊面庞,从他时常闪烁着讨吻的下垂眼眸,到他高挺的鼻梁,和他多情的嘴唇。
他也会像在我面前那样,撒娇耍赖地对着别的女人讨吻吗?
也会像曾经在我一次次想逃跑时后,紧紧追着我不放吗?
我的心又痛了起来。我习惯了恨一个人,于是在不知名的感情里生出恨来,我需要这种熟悉的情绪替代陌生的感情。
我按时吃着药,医生让我注意休息,调整好身心,不要生气,不要难过。总之许许多多无用的屁话。
我当然知道!但如果我能控制好我自己,我也不需要医生了。
不过还好,我现在可以随意进出医院,不再像从前那样需要看人眼色。
我又一次去找了母亲。我咬着嘴唇故意露出为难的神情,我说“妈妈,我可能需要钱……”
母亲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我会找她要钱,但她还是掏出了一张银行卡,说她都忘了我已经上大学了,应该给我生活费的,这是必须要给的。
我内心冷笑,推脱着说,“不用不用,我想靠自己赚钱……最好是,能当家教。”
“如果您能帮我介绍需要的人就太好了!”
我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
她却像想起来什么,突然明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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