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头对豹纹脸,像是跟朋友炫耀糖果的小朋友:“你没打中他哎!”豹纹脸脸上的花纹扭曲起来。开枪,就意味着宣战。反叛军的人没想到他说动手就动手,事先连个暗示都没有。他们愣了几秒才纷纷举枪,同时冲天空中的飞行器打手势,示意准备干掉对方。可他们发现,豹纹脸的样子很奇怪。他面目狰狞地仰起头,朝天上的飞行器长长咆哮了一声,然后举枪就射。电磁枪当然射不到飞行器,他被激怒了,狂奔着就跑向那架停靠在身后的飞行器,但却没进舱内,而是爬上翅膀,继续对天上放枪。手下们瞬间乱作一团,有人上去拉他,有人还用枪指着对面,有人对着耳麦大吼大叫,不知道在跟谁联络。步凌波皱眉,这个人,目前思维显然是混乱的。他盯着在飞行器翅膀上抽搐得如同跳机械舞的豹纹脸一会儿,目光渐渐下移,落在那少年纯真的侧脸上,再移,看到地上洒落的一大片白色小花。忽然,枪声再响。步凌波抬眼看去,发现一名反叛军浑身冒着蓝色火花,正僵直地从飞行器翅膀上摔下来,而豹纹脸的枪口正冒出丝丝青烟。他朝自己人开枪了。反叛军阵营地瞬间炸了锅,也只稍稍乱了一小会儿,企图阻拦他的人就纷纷中枪倒地。而天上的人都是豹纹脸的手下,看到他先朝其中一架飞行器乱射,又把大部分手下都“枪决”了,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几次尝试联络未果,也不敢轻易开火。这时,地面上的幸存者终于想到了要举枪反击,几个回合过后,豹纹脸的胸口迸溅出大量血迹,身体直接从飞行器上栽了下去。开枪打中他的人松了口气,下一秒,身体被子弹洞穿。趁乱,步凌波的人以极快速度靠近豹纹脸的飞行器,佣兵和政府警卫迅速剿灭了地面上剩下的敌人,护着步凌波进入飞行器,一名强壮的雇佣兵还在他的眼神授意下拎走了正蹲地上捡花的黄小玥。训练有素的飞行员第一时间控制飞行器起飞,跟敌人的飞行器激烈交火,重武器的火光呼啸着映亮半个暗沉天幕。飞行器在天空中闪避进攻,舱里的人一会儿往左,一会儿往右,助理只来得及给步凌波系上安全带,人就随着飞机的摇摆狠狠撞向另一侧。“咚——”“咚咚咚——”身体撞上各种设备的声音。
除了被固定好的步凌波,其他人都像是赌博机里的弹珠一样滚来滚去,随着飞行器的一次三百六十度旋转,助理“唉唉唉”地惨叫着贴着内舱滚了一圈,最后“噗通”一下落在地上。外面两声巨大的爆炸声之后,一切归于岑寂。飞行器慢慢稳定下来,广播里传来驾驶员的声音:“老板,安全了!”步凌波坐在座椅上,被转得头发晕。听到声音,他动了动脑袋,慢慢睁开眼。仿佛有雪白光笼罩在周围,却看不到任何实质性的东西,抽离般的麻痹感像电流,从后脑贴着头皮一直蔓延到额头,最后,“轰”的一声,周围景色再度变得清晰。漫天白色花瓣宛如雪片四散纷飞,有两片贴着他的脸颊滑落,触感轻而柔。他看到他的手下们姿势各异地趴在地上,有的已经跪坐起来,有的扶着墙干呕,而他的左腿正以一个扭曲的姿势被人抱在怀里,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一个被烧焦半边头发的脑袋。“……”他动了动左腿,有点疼,他怀疑被扭断了。死命抱着他小腿的黄小玥迷迷瞪瞪抬起脑袋,有点睡眼惺忪的样子。跟他冷飕飕的目光一碰,他浑身一抖,猛地退开,第一个动作竟然是把手从领口伸进自己的衣服。他身上的大号t恤早就破破烂烂的了,衣摆却还严严实实地塞进裤子里,他费劲儿地把手一伸到底,这才松了口气。步凌波看清楚了,他的手一直伸到了腰的部位,而那里在他碰到的时候,明显有什么活物动了一下。那也是之前他一直用那袋子花挡住的位置。劫后余生,助理可精神了,他需要发泄一下之前压抑过度的恐慌,而某位不幸的雇佣兵成了他的出气筒。他用力敲着他的脑袋:“王子乔,你!差点压死我!谁让你吃那么多饭的!”被叫做王子乔的雇佣兵个子不高,但很强壮,裸露的手臂上纹着玫瑰与枪,劣质药水经年累月有点褪色,这会儿,手臂上上破了个口子,把两片玫瑰花瓣染成了久违的艳红。他尴尬地挠着脑袋,嘴上却不服气地反驳:“跟吃饭有什么关系?你瘦的跟小鸡仔似的,被人压死很奇怪吗?”助理瞪起眼睛,撸起胳膊就跟他打了起来,其实是单方面殴打,王子乔不敢还手,怕不小心把他打死。步凌波解开安全带,扫了一眼看热闹傻乐的少年,清了清嗓子:“波米。”贴身助理波米立刻以一个扭曲的攻击动作作为本场擂台的结束动作,狗腿地跑过来:“老板!您没事吧?!”真的在关心吗?步凌波的眼皮跳了跳,假装没看到他脸上的尴尬,朝地上的少年使了个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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