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集市回来,陆溪禾的肚子“咕咕”叫个不停,羡临渊在马车外听了个清楚。眼见前面到了羡临渊曾经宿过的旅店,便打算停了马车,吃了饭食再回去。羡临渊刚将马车停下,就见无忧带着四五个穿着了便衣的侍卫自对面走来。察觉到羡临渊的一样,陆溪禾探了头出来,“羡大哥,你怎么了?”羡临渊浑身僵硬,宛如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溪禾,我们回去吃饭,你若是饿了,便在车里先吃了干粮。”羡临渊的声音有些沙哑。溪禾好奇地探出脑袋:“怎么了羡大哥?”羡临渊抿了抿唇,自车厢中扯出一条锦帕将自己的面颊裹上。“坐稳了。”说着,将陆溪禾推进了马车内。陆溪禾心中有许多疑惑,但是也未敢多说什么。接着被风掀起的车帘,陆溪禾看到了往返在旅店的侍卫,一种不祥的预感浮现在她心头。无忧看了一眼擦肩过去的马车,若有所思的追着目光看了一会儿,而后又缓缓摇了摇头,启步进了旅社。棕马拖着马车行驶的并不快,羡临渊不觉挥快了手中的缰绳,想尽快逃离这个是非之地。他不知道赢城究竟想做什么。为什么要紧追着自己不放。他都已经被赢城逼到了这个份上,赢城为何还不放过自己。车行半路,夜已深,羡临渊却是丝毫不敢耽搁。赢城已经追到了这里,他怕自己稍作停歇便有可能被赢城的人发现。夏夜的风,没了春风的幽柔,多了些侵略的意味,带着些潮湿的气味,卷起了风沙,裹挟了整个大地。棕马被迫放缓了行驶的速度。车上的布帘被风卷起,打着旋。“羡大哥,怎地起了如此大的风?”感受到马车的速度慢了下来,陆溪禾不安地掀开了门帘,头才刚刚探出来,便被扑面而来的风沙封了五官。“你进去,风沙太大,下雨的前兆。”羡临渊抬起一只手,将门帘绷直,压在自己身子下,防止被风卷起。陆溪禾透过车窗,看着外面剧烈晃动的树影,风声嘶吼,仿若坠入炼狱般令人心悸。“羡大哥,你先进马车里吧?外边风沙太大了。”陆溪禾担忧道。“无妨,你坐稳便好。”羡临渊的声音自门帘外飘了进来。他的声音不似寻常男子的声音一般浑厚,更细腻柔和一些,却又不似女子一般尖锐娇柔,似鸣琴弦,婉转悦耳,极富安抚力。陆溪禾攥着衣角的手不觉紧了几分。
她担心这样恶劣的天气二人走了山路怕是不安全,又怕如此大的风沙羡临渊在马车外受了伤。窗外的风丝毫没有停止的意味,反而愈吹愈烈。陆溪禾不得不伸手去扯被风卷起的窗上的布帘。手刚刚悬在窗边,想要去扯住那被风卷的肆意纷飞的布帘时,窗外似是有什么东西拍到了她的手上。陆溪禾艰难地将手抽了进来,马车上黑乎乎一片,在黑暗中,她只能靠手摸索着。似乎是一张有些残破的纸张。接着被风沙笼盖的近乎虚无的月光,陆溪禾看到,纸上似乎是一副人像。这人,陆溪禾的心似是过了电般,漏跳了半拍。看着轮廓,这人竟有几分像羡临渊。陆溪禾怔怔地看着被风吹起的鼓鼓囊囊却没有掀起的门帘,一时竟失了神。陆溪禾虽常年住在山中,但偶尔也随着陆爷爷出来,见过告示上的通缉令。倘若这人真是羡临渊陆溪禾急忙甩甩头,“不会的,不会的,羡大哥人如此好。”窗外的风似乎吹得更加猛烈了,树影晃动的更为剧烈,透过车窗映照在车厢上,像极了张牙舞爪的妖兽。陆溪禾敛了心绪,将手中的纸张折叠好,小心翼翼藏进衣袖中。马车行驶至牛牛山附近时,风沙已经小了许多。似乎是被牛牛山遮挡住了,二人到了小院时,几乎已经感受不到什么风的流动了。陆爷爷一直在远门口坐着等着,一杆老汗烟枪的枪杆隐隐有些发烫,可见等了许久了。见着马车靠近,陆爷爷将烟杆放了地上磕了磕烟渣,起身向马车走去。“怎地如此仆仆的模样。”陆爷爷匆忙牵住棕马的缰绳,看着羡临渊一身沙尘,已经被风吹得凌乱不堪的头发,蹙起了眉头。“路上忽然起了风沙,看样子似是要下雨了。”二人谈话间,陆溪禾已从马车上跳了下来,面色恢复如常,挽起开陆爷爷的手臂摇晃着:“爷爷,你都不知道,我和羡大哥买了多少东西。”待羡临渊将马车停在院子中,掀开车帘时,陆爷爷的脸一瞬间变得严肃起来。“哎呀,怎地如此花费!”说着嗔怪的看可一眼羡临渊。“临渊啊,老头知道你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但是这谁家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你怎可如此花费啊!”羡临渊扬了扬嘴角,“这里不过是米面粮油,我总也要吃的。”“那也要不得这么多呀。”“爷爷便当是临渊的住宿费用了。”“你哎”“东西既已买了回来,也无法退了,爷爷便少说些,下次定然注意。”羡临渊像个聆听长辈说教的孩子,微微俯下上身,站在陆爷爷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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