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临渊呆滞的看了看遮掩了半扇的窗户,机械般的向房外走去。看着羡临渊渐渐消失的背影,赢城突然浑身发软,再也支撑不住,伏在桌案上,眼眶里早已噙满了泪水,他蠕动了两下嘴唇,无声地道了一声:“抱歉。”羡临渊几乎是逃也似的走出了王府,孟童早已在门外等候多时,看着羡临渊失魂落魄的模样,孟童急忙跳下马车将羡临渊扶上马车。“公子,回医馆吗?”孟童担忧的看着羡临渊。羡临渊半伏在马车上,浑身没有一丝力气,“鬼医谷。”看出羡临渊的状态不对,孟童没有丝毫犹豫,驾着马车便直奔医馆,征得了洛青云的同意后,带上齐鸿个,三人直奔鬼医谷而去。山高路远,并不好走,马车颠簸起伏,羡临渊伏在马车里,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震碎了。可是他却一声不吭。他需要这些疼痛来麻痹自己,需要这些疼痛让他清醒。赢城变了,这样的赢城是他所不认识的,也是让他恐惧的。他以为,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这么固执的人了,没想到,比他还固执的人,近在眼前。赢城清楚的知道,他最怕的是什么,于是便用尽了手段来威胁他,固执的将他困在牢笼中。他躲不掉,逃不了。他甚至连死的权利都没有。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两个人怎么就走到了这样一步,非要事及生死?他痛恨自己为什么会活下来,如果当时死在了悬崖下,那么他就不会面临现在的绝境。他更恨赢城,是赢城毁了一切。泪水似乎早已经流尽了,羡临渊死死的咬住嘴唇,唯有疼痛才能让他保持理智。他想要逃离所有的一切,他想一死百了。可是他不能,他不能这么自私。他可以舍弃自己的生命,可以舍弃赢城,可是他不能舍弃纪斯明,不能舍弃鬼医谷。他犯下的错,不该由别人替他承担。羡临渊疲惫的闭上双眼,光怪陆离,恶煞入梦。那些和赢城曾有过的幸福与温馨,在此刻,被他一并扼杀在心底。
到达鬼医谷时,已是过了十日有余。羡临渊拖着沉重的步子到了鬼医谷的时候,纪斯明正在正堂内与几名管事争持不下。他垂下头颅,站在房外,听着纪斯明撕心裂肺的吼声,早已被赢城伤的七零八碎的血再一次血崩。等到争吵完,羡临渊的双腿和心一样都已经麻痹。出来的管事一出门便看见了羡临渊,均是一怔,继而眼眸中便升腾起一股恶意。他们认为羡临渊是灾星,自打纪斯明将羡临渊捡回来,鬼医谷就没有肃静过一天。先是内讧许多年,继而清理门户,死伤过半。如今又担上这样的名头,谁人不恨。羡临渊敛了敛心绪,强撑着走进了正堂。纪斯明还未敛去脸上的愁容,看到羡临渊进来,心下一惊,“哟,你怎么舍得回来了?”羡临渊张了张口,视线突然就模糊开来,他宁愿纪斯明看见他骂他一顿或者打他一顿。“嘿,”纪斯明突然就笑了,“哭什么?等我坟头草两米高的时候再哭也来得及。”羡临渊垂下头,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他永远都做不到在纪斯明面前收敛自己的情绪。“我都知道了。”纪斯明的笑声,突然就停止了。他抿了抿嘴唇,强撑着笑意拍了拍羡临渊的肩膀:“臭小子,你担心什么,天塌下来有老子呢!”“哪里这么容易!”情绪失控的如此突然。“你总是把所有的事情揽在自己身上,你能不能别这么死扛着我长大了,可以帮你分担了。”羡临渊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从一开始的低吼变成了哽咽。“从小,别人说我是灾星,你偏不信,将鬼医谷的元老管事得罪了个干净,用了十几年的时间将鬼医谷大换血,纪斯明,你累不累,为了一个捡来的没人要的孤儿,你值得吗?”“我不需要你保护,也不需要你对我付出什么,我活着就是你的拖累,没了我,你会活得更好。”羡临渊嘶吼着。他讨厌自己,都是自己的错,是因为自己,纪斯明才会如此劳累;是因为自己,鬼医谷才遭此灭顶之灾,是因为自己,全是因为自己。纪斯明安静地将羡临渊抱住,像儿时一样,一个大男人,在此时,红了眼眶。“不是你的错,你没有做错什么,鬼医谷的桩桩件件,本身就已经是隐藏的祸患,今日不出,明日、后日、终有一日,会被人揭露,曝于天下。”“临渊,你从来都不是什么孤儿,从我救下你的那一刻,你便是我的儿子。你看天下儿子犯错的那么多,老子不都顶下来了。我都不怕,你怕什么?这件事,你不需要cao心,既然决定离开赢城,留在鬼医谷也好,云游四海也好,去做你想做的事。”纪斯明拍了拍羡临渊的后背。“这件事,没有你想象中的麻烦,他想借此扳倒鬼医谷,还是太嫩了。周围各邦国与鬼医谷的情谊不是他赢城一个小憋崽子三言两语便能挑拨的,你放心回去,最起码在我死之前,留给你一个里里外外、透彻干净的鬼医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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