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像一把钉子把王大郎钉在了地上。
他呆呆地望着那团火。被烧断的木头房梁发出噼啪的响声,浓烟滚滚直上云霄,如同搭起了一座通天的青云桥;飘上天的两只红灯笼跃升越高,拖着长长的火光尾巴,形如火龙摆尾,奋力游回到天宫去。
待他回过神来,自己的两条腿竟已经在往山下跑。身体替他先做了打算,他急忙赶到山下着火的地方跑去看,求证是不是金府走水了,以及是否是他娘放的火。
州城的路上冒出许多人来。人们从睡梦中被惊醒,纷纷出来看热闹。还有官兵和侍卫满街乱跑,四处找人挑水,一道上金府灭火去。
王大郎低着头迅速穿行,一路上摩肩接踵,踩了不知多少个脚后跟,被连绵不绝骂了五公里,这才挤到了金府的门前。热浪扑面而来,烫得眼球都要着起火。他问身边看热闹的人:“查出来是谁放的火了吗?”
路人说:“好奇这个,我帮你问问?”语罢便对着金府的佣人们大喊:“欸!他问你们是谁放的火?”
忙作一团的佣人纷纷向他投来目光。王大郎做贼心虚,忙把下巴收到脖子里,缩着脑袋装王八。
假女人认出他来,将他拉到一边,在热浪的背面耳语:“是个女人放的火。”
“被抓住了?”
“她腿脚不利索,当下就被抓住了。”
王大郎双腿一软,不由得喃喃:“完了。”
“你们认识?”
王大郎连忙否认:“不,不认识。”
假女人的脸被烟火熏得黢黑,狐疑的眼睛上下打量着:“认不认识,最晚明日便能见分晓。金大人手下的审讯官个个都舍得下狠手,哑巴嘴里都能问出话来。”
王大郎心中已有了数,唉唉两声,像绵羊叫,堪得上是弱小。
任谁见了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都能明白这事和他脱不开干系。假女人看看他,又看看五大三粗的侍卫,再看了看窜天的火苗,似乎在做心理斗争。然后他对着王大郎说:“抓紧时间,赶快逃吧,不然你们全家一个也跑不掉。”
见王大郎仍疑惑地立在原地,双腿软得像是面条儿,假女人下了决心,扬手使足了劲儿地拍了他的屁股,力道恰如抽打马臀,厉声短喝:“跑!跑啊!”
王大郎的双腿又先于大脑一步做出了反应。两条腿急促地交换着,在人群中迅速地穿行。市中心人多,他不敢放开了跑,担心引人侧目,只能步履匆匆地快走而过,这与同时期罗马运动会里的竞走项目姿态相同。
等远离了闹市,到了人烟稀少的地方,他便拔腿开始奔跑,双腿迈得宽广又笔直,几乎与地面齐平,稍一挨到地上又立刻腾空抬起,远看就如平行于地面飞行。如此交替,他飞快地跑着,直到实在喘不上气也不敢叫停。
待他跑回半山腰时,重新看地下的火光,真如炼狱一般的场景,火势早已蔓延到旁边的房屋和商铺。金府周边都是贵地,不知又是哪家大人遭了殃。而后那稍近处的火排成了一条长龙,正朝着山的方向盘曲赶来。他心里一惊,坏了,侍卫们这就已经要上山来抓犯人了。
火光到了山脚便四散开来,鬼火似的悬在空中,要将整座山包抄。为首的喊:“抓住犯人金老爷有赏,赏宅子三座丫鬟十六个!”远处的侍卫振臂高呼,手中的刀枪棍棒闪着寒光。金老爷家大业大,府里养了许多有才能的武士,正等不及要为他卖命呢。
王大郎拼命地往家跑,头也不敢回。他害怕回了头便是敌人的脸,贴着他的后脑勺,手里握着剑要他纳命来。等他回到了家,父亲已经坐在门口的磨盘上等着了。
“是你娘放的火?”父亲问。
他回答:“八九不离十。”
父亲双脚打颤,嘴上却仍在打趣:“你娘是厉害的,能一个人把那么大的宅子烧了。”
王大郎也暗自称奇,她竟在纵火上有如此高超的本领,恐怕是每天烧柴火炊饭锻炼出来的。
他爹说:“你赶快跑吧。”
王大郎说:“不行。要走咱俩一块儿走。”
他爹摇了摇头:“这世上有两种人。一种是在危急时刻能爆发出巨大潜力的,比如老虎、狮子,能显出凶狠的一面,与敌人生死与共。另一种是面对危险就动弹不得的,比如山里的负鼠,鬣狗一来就被吓晕了过去,还没打仗就已经认输了。你爹我看见那火光腿就先软了,已经跑不动了,硬要上路也是累赘。爹希望你是,听小报,他都要侍女丫鬟在底下给他做blowjob。他还沿袭了他爹的坏习惯,爱把男的扮成女的,小厮叫成丫鬟。
他这么猛玩儿了几年,很快口味就重了起来,非群交不能射出精元是也。再后来,他沉溺些滴蜡虐待的小把戏,每每临近关口,都会高声唱道:“夜,夜,夜,诶哟,我去。”侍女丫鬟们只当他是拽洋文装逼呢,心中骂他是个肥猪,爱放狗屁。但实际上,这个名字再难与别人说了。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那年二十出头的金文昌,在听了夜磨子的粗鄙之语后,吓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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