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睽睽,索性躲个懒,摸进了千佛殿
推门而入,但见神佛满天
五开间的大殿,移柱减柱后,殿里居然能一览无余到让人觉得空旷,油灯金盏,摇曳生辉,却又被佛像上漫铺的金箔丝帛所吸收消减,化作柔和的光晕
崔贞嫌金银笨重,请了山西的匠人,用了悬塑的手法,在大殿的四壁之上,塑像千尊,造景百处,方寸之间,各显身姿,亭台楼阁,穿插其中,巍巍宝塔,疏密有致,放眼望去,或喜或嗔,千面不同
饶是陈璇也咋舌
闲着也是闲着,陈璇随手摸着一盏长明灯,自北面山墙起,准备细细研究一番,却自背后被人抱了个满怀
“别回头”
崔贞素日和她同食同寝,两个人一种味道,陈璇放松了身子倚着她,“你不在外面盯着那群和尚了?”
温和的吐息拂过颈窝细腻的皮肤,带起一层潮湿的意味,令人不敢深思
“左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怠慢了妻主那才是妾身的罪过”
腰间的手紧紧箍住陈璇,有人把脸轻轻贴在了她的背上,“北面山墙上,塑的是佛陀降生”
举灯看去,一座重檐庑殿顶的建筑里,一女子和衣而卧,右上角有一尊六牙的白象仰头嘶鸣,向着她抬步做环绕状
陈璇静静立着,听着身后人娓娓道来
“摩耶夫人醒来后,把这个梦告诉了她的丈夫净饭王,净饭王便专门请人来释梦,得到回应称,夫人必将生男,具足三十二丈夫之相,庄严其身。若绍王位,当乘金轮,伏四天下。若出家修道,证法王位,名闻十方,作众生父。”
壁上的男女握着彼此的手满面喜色,正如每一对获得了珍宝的父母
原本在腰间交叠的手逐渐不安分起来,一上一下,将陈璇锁在了背后那人的怀里
“临近妊娠,摩耶夫人返回她父王的蓝毗尼园,在花园里看见一花生的甚是娇艳,便伸手去摘,忽的动了胎气”
腰间的束缚微微松开,持着长明灯的手轻轻推动,照向墙壁一角
“佛陀生来不凡,感产道污秽,便自其母肋下而生,出生后有九龙灌顶,向四方各行七步,环顾四周”
“天上地下,唯我独尊”,陈璇看向烛火照应下,那个熠熠生辉的金身小泥塑,喃喃语道
“一时间人皆称奇,都说净饭王有了个能成圣的儿子”
九条白龙盘踞在那个泥塑小人的头顶做喷吐状,金身的小人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在漫天神佛之中也最能抓取眼球
握住陈璇的手突然收紧了力道,让她不由得闷哼一声
“七日后,摩耶夫人逝世”
持灯的手狠狠晃了一下,灯芯滑落油中,霎时一片昏暗
陈璇被一把扳过身体,黑暗里崔贞的眼睛亮的仿佛野兽,拥吻如同撕咬,陈璇被推着步步后退,直到撞上香案方才停住
重见光明后,崔贞仿佛突然被惊醒,缓和着轻轻吮吸着陈璇的唇瓣,仿佛刚才的凶狠是陈璇的错觉
她的眼睛里倒映着陈璇的眼睛,折射出一双迷醉的眼
在春日那场不可开交的大吵后,崔贞又一次让陈璇收起了那身坚硬的刺
“给我一个孩子,你的就行”
陈璇几乎是下意识推开伏在身上的人,却忘了自己是个乾元,没能收住力,推的崔贞一个踉跄,狠狠撞在香案上
一室寂静
两个人长久的对立,陈璇眼睛发红,呼吸急促,崔贞却倚着香案,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衣襟
“穆青已经怀孕了,生不生的,是她的事情,我们谁都干涉不了”
“生孩子是很要紧的事情,穆青现下才三个多月,她和孩子,只能依靠你”
御人之道,在于张弛有度
崔贞扶着香案站直,微不可察的调整了一下身体的角度,看着自己的影子覆盖陈璇的身体,面上却是一副忧色
“江南的事情越闹越急,我不亲赴现场,光靠她们如何能弹压士族?”
逆着光看去,崔贞的周身都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白色的纱衣让她看起来有些眼熟,高高挽起的发髻纹丝不乱
陈璇突然感到一阵无力
崔贞缓缓挪步,仿佛像是要去揽一只小猫入怀,唯恐惊着对方
“小璇……”
“阿母在时,江南就是她的心病”
“当年,阿母明明可以对铁路一事袖手旁观,但她还是站出来了”
她的影子,随着她的靠近,一寸寸笼罩陈璇的身体,秋水般的眼睛里,忧虑和悲伤几乎要滴落于地
“现在,我也要站出来”
寂静又一次覆盖了这片空旷,崔贞不言不语,只是眼眶渐渐泛着红意,陈璇倨傲的盯回去,仿佛燃烧的铁
但铁终究被水熄灭
陈璇起身将人缓而有力的拥入怀中,交颈缠绵,深深吸气,沉重的鼻息在崔贞耳边呼啸
“崔贞啊”
“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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