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二十九,雪落不休,百官休沐,金吾不行,连往日里起早贪黑穿街过巷的小商小贩也偷得浮生半日闲在被窝里起腻
偌大的帝都,眼下却像是一个沙盘摆件,精致有余,却毫无活气
八辕的马车慢条斯理的跨过长街,三三两两的流民在街角檐下悄无声息的苏醒,眼中带着野兽般的冲动和胆怯
车上的幕布无声的落下,像是从未有人把它掀起
“流民之事早有耳闻,不曾想如今已是这般情形”
“傅帅久在塞外,又多主军,不晓得这些也是正常的”马车里,书生慢条斯理的拣选着果盘里的橘子
“自打洋人的蕃薯进了我圣朝,人口就似吹气球一般往上翻,眼下京城里还算好的,往南边看看,泼皮闲汉满街都是”
“傅帅尝一口?涌泉的贡桔,说是百树一斤的好东西”
“又拐着弯骂人”傅安澜接过已经被一点点撕去橘络的贡桔,“那你有什么高见倒是说来听听”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此间自有肉食者谋之”书生三口两口吞掉剩下的橘子,“等会儿到坊口就把我放下吧,不顺路”
“怎会不顺路,捎带的事儿”
“呵”书生嗤笑一声
“去靖王府的路,我崔正可就不与傅帅一道了”
冬日的清晨向来是赖床的好时节,陈璇把自己团吧团吧塞进崔贞怀里,裹着被子睡成了一只皮厚馅小的大春卷
如果这只春卷没有饿得肚子叫就更好了
崔贞哭笑不得的看着怀里冬眠的幼稚鬼,“阿璇乖,先起来把早膳用了好不好?”
沉默
“那不起来,我把粥端过来,你在床上吃好不好”
无应答
“那你…唔!”
带着起床气的陈璇像是炸了毛的大猫,结结实实撞在一起的鼻梁骨痛的双方都呜咽了一声,如同野兽噬喉般的啃吻却搭着一双带着泪花的眼睛,滚烫的鼻息让崔贞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塞进了炉膛里
热的快要炸开了
“看来确实还没睡醒”,崔贞心想
“还吵不吵了”陈璇红着眼睛咬牙切齿道
崔贞把头摇成拨浪鼓
“一年到头四更起,五更朝,赖个床你还这样,你都不知道疼我”陈璇叹了一口气
“夫人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崔贞头摇的更厉害了
“你不要摇头”陈璇从被窝里伸出两只手捧住那张让人以青莲喻之的脸,崔贞在轻轻尝试了一下后,放弃了在这对“铁钳”里挣扎的打算
“我错了,爱的,喝完再睡”
傅安澜刚刚跨进主院的大门,迎面就飞来一道黑影,下意识一掌推去,还未等回过神来就听到一声沉重的砸门声
留下衣衫不整的崔贞和拎着枕头的傅安澜在院中尴尬对视
“来的正好,先用早膳吧,傅帅”
“北边可还好?”
一路车马,吹得五脏六腑好像都结冰了,一碗甜汤下去,傅安澜轻轻的嘘了口气,“嗯”
“今年大雪,罗刹在我疆界之北,我尚且要靠着你和小璇才能稳住大军军需,罗刹那边就更没这个本事动心思南下了”
“算上开河凌汛,黑土翻浆,估摸着到明年秋收前尚且都还能算太平”
“时间既然宽裕,那么大的风雪你还赶路赶的这样急,也不知道爱惜自己”
靖王府的手艺自然不同于边军伙房里干硬的死面饼子,一碟子奶冻在碟子里颤颤巍巍的晃荡着,拉惯了硬弓,驯多了烈马的手现下却把不住力道,几次都没能完整的夹起奶冻
“张嘴”
傅安澜看着面前瓷勺里那块方方正正的奶冻,微微颔首,“谢谢”
“醒醒!醒醒!你老婆跟人跑了!啊不是!你翅膀打结了!陈璇你xxx再不醒…”
“吵吵什么吵吵!烦不烦啊你,提早上班没工资啊!”
陈璇迷迷糊糊的痛斥着脑海里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系统,“怎么了,小花狗不见了?”
“醒醒醒醒!你怎么那么虚啊!”系统百忙之中不忘抽空开嘲讽,“天塌啦!地陷了!你老婆要跑路了!!”
“我老婆?我哪来的老婆?”陈璇翻个身把自己埋进崔贞的枕头里长长的叹了口气
“傅安澜跟崔贞拉小手呢”
“?”
“茧子磨的这么硬,长久下去成了胝可怎么得了”崔贞缓缓的握住傅安澜的手泡进温水里,“好歹是个姑娘家,平日里也不知道打理一下这双手”
“褪了还会再磨出来,久了就懒得打理了”
“泡个手都懒得泡,那我问你,那药熬起来更麻烦,你是不是又不喝药了?”
“崔正日日算着,我偷偷倒了她都找得到”
“她是个狗鼻子”崔贞手下动作极快极稳,三俩下便刮去了几个硬茧
“化生汤这种东西你当年都敢闷声不吭的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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