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上戴着的金镯子褪了下来,塞到陆妙竹手里,又扭头对徐从说道:“给我娘一点钱。”
他不想见陆妙竹。
但也不想见陆妙竹过得惨。
九岁这年。
陆小舟开始说话,开始学习,开始逐渐掌握话语权,可以给陆妙竹更多的金子银子首饰,徐从是个抠门的,好像陆妙竹喝风饮露就能活一样,眼睛瞎了似的看不见陆妙竹身上穿的衣服都有补丁了,他能看见,他得想办法。
作为徐从眼中的唯一继承人,陆小舟的地位固若金汤。
作为重生好几世脑袋空空的现代人,陆小舟总算有了一点金手指,他可以过目不忘。
在古代,有个当探花郎的爹,有个是大官女儿的贤惠嫡母,再加上超越同龄人的心智,读书之路,轻松拿捏。
陆小舟成了本朝最年轻的状元。
他又攒了一笔钱,独自出了府,准备亲自送去给陆妙竹。
小宅子里。
人去宅空。
陆小舟摸不着头脑,这宅子很小,是当年陆妙竹买的,现在陆妙竹不在这,可屋子里还算干净,可见主人就算是出远门去了,也没走多久。
他极有耐心,坐在屋子里等着。
从中午,等到傍晚,又等了一夜,又等了一个白天,到了第二天深夜里。
外面传来纷杂的脚步声。
徐从进了门,他不是陆妙竹,所以陆小舟没有反应。
徐从提着灯笼往他眼前一照,陆小舟依旧没有反应。
“你怎么在这?”徐从只有他一个儿子,这儿子又十分争气,所以格外招他心疼,放下灯笼,竟是脱了外衫,给陆小舟披上。
陆小舟看着他,问道:“我娘呢?”
徐从动作一顿,不敢回视,低头道:“你娘不是在府里吗,你跑这来干什么?”
“我说我亲娘。”陆小舟没让他成功转移话题。
徐从定睛看了儿子一会儿,认定儿子是个聪明人,和他一样的聪明人,所以他实话实说了:“她是个娼妓,你是状元郎,你也不想想,哪日她要是被人找出来,那可是你最大的污点!”
“她也明白这个道理,她倒也自觉,投了西凉河了。”
“往后你就好好当你的状元郎,爹还在官场上,一定把你扶上青云之路。”
陆小舟只觉得脑袋里有一根弦断了似的。
陆妙竹投河了?
他舍弃掉自己宝贵的发呆时光去读书,去搞一些金银,不就是为了给陆妙竹?不就是为了让陆妙竹将来能安度晚年?
现在告诉他,陆妙竹没了,那他做的这一切有什么意义?
陆小舟抬脚去了西凉河,京城有宵禁,但禁卫军认出他和徐从的身份后,又乖乖退下,陆小舟站在西凉河边上,盯着黑黑的河水。
凭古代的技术,想要从河里找出一具尸体,太难了。
这也是陆妙竹投河的原因吧,她这个“污点”,彻彻底底消失了,再也没可能成为别人攻击她儿子的把柄了。
徐从怕他跳河,急得抓耳挠腮。
陆小舟站到凌晨时分,又回了小宅子,他是不可能自杀的,自杀后,下一世恐怕又要从婴儿开始。
他要混吃等死。
他再也不读书了。
陆小舟不去皇宫任职,任凭徐从怎么后悔劝说自扇巴掌,还是恼羞成怒威胁他,都不为所动。
直到把徐从逼得在小宅子一通乱杂砸,掀翻了床上的被褥。
一堆金银首饰掉了出来。
陆小舟盯着看了一会儿,蹲下来,捡起一支金镯子。
确定是他九岁那年给陆妙竹的。
他记忆力很好,将金银首饰一件一件数了一遍,最终确定,他给陆妙竹的东西,陆妙竹没去当,没去花,全都攒了起来。
那她这些年靠什么吃饭?徐从会给她钱吗?还说是她又重操旧业,“自力更生”了?
一切问题的答案沉在西凉河河底,再没有人能回答他了。
“爹,我要去做官。”
陆小舟站了起来。
徐从满脸惊喜。
这一世做官之路很艰难,但陆小舟不惧艰难,在老皇帝死后,一步一步走到了权臣的位置,然后随便给他爹扣了个罪名,每日游街示众。
他还抱着希望,万一陆妙竹没死呢?万一陆妙竹不是投河,只是隐姓埋名了呢?
陆妙竹那么爱徐从,肯定舍不得看徐从受苦,如果她还活着,看见了,肯定要出来相见吧。
陆小舟等着。
等到了小皇帝长大,等到了徐从不堪折磨死了,等到了小皇帝开始夺权,以弑父为罪名,将陆小舟流放。
陆小舟开始被流放各地,从天南,到海北,从壮年,到暮年,他还是没死,还是在被流放中。
那个对他很好的嫡母寿终了。
陆小舟彻底没了顾忌,开始在流放路上讲故事,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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