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后歪了歪脑袋,眼睫轻轻颤一下,道:“这个容姑娘长得很好看吗?”“我见过,也就那么一般,听闻身子不好,三步倒一下。”说话的是默美人,红唇一张一合,说话有些尖酸。贵妃含笑,眉眼冷清,适时说一句:“默美人言重了,娘胎里带来的病症。默美人,你讨厌人家,自己还模仿人家,你瞧你弱不禁风的样子。”小皇后视线轻移,落在默美人苍白的脸颊上,哦,装的。啧啧啧,好辛苦。装病太难了,不如半夜去等,总会等的。默美人被戳了软肋,羞得满面通红,当即无言。一直沉默的贤妃裹着一身烟罗小袄,突然开口:“广陵王病了,陛下让整个太医院都跟着过去了。”涉及政事,暖阁内都没人敢随意说话。编排白月光是小事,说政事就麻烦了。六人就这么散了,默美人兴冲冲地拉着小皇后,“殿下,臣妾想与您宫里坐一坐。”小皇后顿了下,犹犹豫豫地说:“陛下又不来我宫里,你去了也没用。”“您不知晓,您宫里的点心多,且好吃,按照份例,我那里不多。”默美人略微有些尴尬,身子不动声色的挺直了些。小皇后点点头,说道:“我让人给你送些过去,我那里远,来回奔波,容易染了风寒,你觉得如何?”默美人当即点点头,朝着她行礼感谢。看着默美人离去的背影,小皇后凝目,宫里这些女人加起来的心思都没有太后深。默美人是敢编排白月光,涉及政事,她就蔫了,不敢再说,她们自有分寸。小皇后坐在凤车上,眺望紫宸殿方向,唇角的笑容敛住,托腮想了会。她问女官:“陛下与太后感情可好?”女官摇首,“不大好。陛下登基时,奉她为太后,可她不肯搬去慈安宫,更不肯领旨意,摆明是让陛下难看的。”行事丝毫不顾及陛下的颜面。这算好吗?小皇后笑了笑,面色天真,道:“母亲为何不喜欢女儿呢?”“端孝皇后在世的时候,将刚出生的陛下接过去养的,陛下是嫡长女,名义上与太后并无关系。”女官小声提醒小皇后,“您在陛下跟前,千万别提太后。”小皇后微笑,揉了揉有些发疼的额角,这个宫廷可真乱,连自己的亲娘都不可信,那还能信谁呢。陛下真惨呀。夜间,寒风刺骨,刮得窗户呼呼作响。
承桑意扭头看向今夜空中的半边缺月,修长的指尖揪着袖口,面色一阵失落。月缺,人不全。回到寝殿,宫娥伺候女帝梳洗,陆陆续续退了下去。女官走后又近前,“陛下,皇后那边,你再不过去,朝臣又会上奏疏。”“皇后说朕有病,朕还过去做什么。对了,她做什么?”承桑意想起那张稚气的面孔,还有那句‘你真好看’。看似稚气,只怕心思深得很。“小皇后日日去暖阁与贵妃们说话,贵妃也来话了,说小皇后喜欢您,夸您好看。”女官说完后,就忍不住笑了,“贵妃说的,必然是真的,不如您去看看殿下。”“不必了,朕不想下朝后还要应付这些。”承桑意拒绝,“皇后安分,就不必去管。”她需要安分的皇后,若是不安分,她随时都可以废后。女官还想再劝,但见陛下神色不振,她也只好吞下劝说的话,默默退了出去。横梁的小皇后听到这里后,漂亮的眼眸里露出几分光,果然是清心寡欲呢。心中惦记着心上人吗?小皇后默默逃走了。小小的人影站在黑暗中,双手捏了个决:“东风送长情,明月念我心,跑!”容府姑娘容晗被流放至登州,那里地贫瘠,风沙大,她们又是戴罪之身,日日劳作,活得十分艰辛。小皇后施法来到登州,悄悄寻问容晗的住处。一路奔波,她累得坐在地上,远处的容晗在做活纺纱。屋里点着一盏灯,灯火黯淡。那张白净的脸变得暗黄,双手因劳作而变得不成样子,眼珠突出,哪里还有美人的姿态。小皇后眺望着容晗,哀叹一声,这时一名老者走了出来,嘴里嘀咕:“让你求一求陛下,你偏不去,五年了,你还想在这里待多久呢。”容晗低着着头,手搭在木架上,脸色十分难看,妇人还在念叨:“你在这里不吃苦,你兄长日日采矿,累得皮包骨头,你想想你的兄长啊。”小皇后顿住了,咦,怎么和太后一样啊,都想卖女儿保护儿子。男子阳刚,女儿柔弱,应该保护女儿才是,凭何要保护男子呢。男儿顶天立地,还要躲在家中姐妹的保护下,算什么男人。这样的男人,就算做了家主,做了陛下,还有何用处。小皇后心中嗤笑,见不得这样的关系,但也没有上前说话,静静听着。夫人唠唠叨叨许久,容晗都低头不语,连个回话都没有,受气包。容晗低着头,不知再想什么,容夫人念叨许久,发散了几分情绪,等不到女儿的回话后,她推了推女儿,“你倒是说句话,给她写信求个饶啊,你做再多的话,抵不上她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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