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峯心思复杂地关掉淋浴喷头。
不远处的黎纪周正凭着肌肉记忆在镜子前漱口,嘴角还挂着一小点没擦去的泡沫。
邢峯的的目光从镜中那张面无表情而酡红的脸,落到颈间微微一动的喉结。
小巧了些,到底还是男性性征,邢峯松了口气。
“头发要吹干,不然会着凉。”邢峯走到黎纪周身后,叮嘱小朋友一般说着。
他将吹风打开,温热的风吹起黎纪周浓密的发丝,颜色较浅,看着不像染的,和他人一样浅淡干净。
黎纪周微微瘪着嘴,摆出一副不悦的样子忍受吹风机轰鸣。
邢峯对那副隐忍的模样好笑不已,看来终究是湿发的不适感更让这位大总监难受。
“乖,马上就好。”邢峯依旧哄小孩儿似的,语气温柔得能掐出水,他自己都未察觉。
黎纪周闻言眉头皱着,强忍着没反抗。直到耳后倏地感受到邢峯手指头的温热触感,黎纪周反应极大地朝相反方向闪躲。
脑袋磕向镜子的金属包边也就是一瞬间的事。
铛的一声,两人皆是一愣。
“哎这…您没事儿吧?”
邢峯赶忙扳过黎纪周的身子,凑近了端详黎纪周磕出来的红印。
殊不知这一撞带来的痛感,让原本迷迷糊糊的黎纪周陡然间回了神。
陌生的环境,不合身的衣服触感,和一张并不算太陌生的、放大的年轻男人面孔。
还有、两人一路上的亲昵搂抱拥吻的记忆……
纷沓而至。
黎纪周瞳孔震颤,内心所受的冲击盖过了一切,连他洁癖本该有的一连串不适反应都直接宕机,半点没跟上。
他都干了什么?
邢峯对上司的瞬间清醒毫不知情,只看出黎纪周在发呆,以为他磕疼了,十分体贴地上手揉了揉黎纪周的额头,轻声安慰,“没事没事,没磕破,一会儿就好了。”
黎纪周垂下眼帘,难堪地微微蜷起脚趾,刚刚那一下,他怎么没直接撞晕过去。
“哎…您别站着睡啊,要再磕一下我可赔不起。”邢峯当黎纪周低头犯困,调笑一般地说着,一把将他抱了起来。
“啊。”黎纪周小声惊呼,下意识靠向邢峯的颈窝,害怕摔倒。
他很快便松了劲,因为邢峯抱着他也照样走得很稳。
黎纪周的拖鞋挂在脚上摇摇欲坠,没走多远便掉了一只,他双脚离地,被动经过沙发过道,靠近那张仅有的大床。
以黎纪周的标准,邢峯家简直是脏乱差的代表,沙发上乱扔了好几件外套,周围的地板有几本散落的杂志,角落甚至还搁了个篮球。
那个床边墙面上的巨大狼头涂鸦,离得越近就越给人压迫感。
黎纪周被迫移开视线。
夜里让这东西盯着,怎么睡得好觉。
还有灰蓝色的床面、卷得皱巴巴的被褥,总感觉很邋遢。
对邢峯这种打扮得人模人样,私底下又不修边幅的年轻人,黎纪周多少有些瞧不上。
“黎总监,我这儿只有一张床,您委屈一下吧。”邢峯说。
话音未落,黎纪周已经被搁到了床上。邢峯给足了上司面子,由着黎纪周枕他的手臂,再慢慢挪开,让他无缝衔接地靠上软枕。
像在对待贵重器物,生怕不小心磕着碰着。
黎纪周整个人短暂地被罩在了邢峯身下。顶灯的光线被邢峯的身躯遮挡,黎纪周恍然察觉邢峯是半裸着的。
张弛有度的肌肉均匀地覆盖着年轻的躯体,和那些健美先生不同,邢峯的身体更有活力,散发着充满朝气的力量感,此时还带着些沐浴过后轻微的湿润。
如果用指腹轻轻擦过,触感一定很顺滑。
黎纪周面颊升温,迅速侧过身。
在邢峯眼里,黎纪周这一翻身,就像是赌气不理人的可爱反应。
“怎么还生上气了?睡吧睡吧。”邢峯失笑,不知是有意无意,他还在继续贴近黎纪周,直到几乎整个重量都压在黎纪周身上。
黎纪周耳鸣眩晕,忍无可忍。
啪嗒一声,顶灯被关掉。摆设一般的墙壁灯散发出幽暗的光,衬得那颗狼头更加可怖。
啪。这下连壁灯也被一并关掉。
原来是关灯。黎纪周想。
邢峯整个人放松下来,躺在黎纪周身侧,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他多放松,黎纪周就有多局促。
潜意识里,黎纪周将黑暗和脏污归为一类,黑暗的环境能放大他的不适感。
似乎有脏东西正在顺着黎纪周的手指往他身上爬,一点一点地缠绕遍布他的身体,他恶心不已,想狠狠地冲刷那些污浊之物。
神经紧绷着,黎纪周的呼吸不怎么平稳。
脏污以外,有一股陌生的气息正在包裹着他,好让他不那么难受。
是洗衣液清爽的味道,也是淡淡的烟草气、细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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