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极锋利的刀锋正擦着他的头顶刮过一般。顿时肌骨悚然的战栗就从他脚底蔓延到头顶。他的心中生出一种恐怖的后怕:如果刚刚他没有听从那个声音趴下,那么他恐怕……“呖——”是那个熟悉的声音!文光立刻就认出了这个声音,正是他跌落山道时在漩涡中听到的。他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发出了这样的叫声,但他却丝毫不敢擅自抬起头去。而在他看不见的头顶,两只巨大的妖魔在空中厮杀着。其中一只正是方才袭击文光的蛊雕,而另一只则是一只玄鸟,这只玄鸟用两只钢刀一般的爪子牢牢地扎进蛊雕的身躯,让蛊雕吃痛鸣叫的同时不停挣扎,但是无论它怎么挣扎鸣嚎,玄鸟都将它困得严丝合缝,最终这只蛊雕在玄鸟的利爪下失去了所有的气力,只能任由玄鸟双翅一展,带着它的战利品,升腾而去。在两只妖魔离去之后,一个男子朝着文光跑来。“你没事吧?”询问声让文光仰起头看向来人。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秀气的面庞,银黑色的眼睛里满是担忧。那人的表情在看清了文光的面容后转变成了惊艳,等到看清了文光的装束,这惊艳又变成了惊愕,他试探着问:“你是从昆仑山里来的?”文光狼狈地从地上爬起身,那人立刻伸出手要拉他站起来,他轻声道了一声“谢”,借着那人的力气站起身来。“——昆仑山?不是的,我是从青云山上掉下来的。”文光掸了掸身上的尘土,一把将背包甩到背上,他朝那个少年露出感谢的笑脸,“谢谢你救了我,我叫白文光。”那少年仿佛被什么东西闪到眼睛一般,有些慌张地别过脸去,尚算白净的脸庞上浮上两朵可疑的红玉,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叫阿难。”彼时的文光还不知道自己和从前的世界已经毫无干系,他从背包的口袋中找到还算完整的手机,庆幸地对阿难笑道:“幸好手机还没摔坏,这里是哪里啊,阿难?”阿难不知道文光为什么在找到那叫“手机”的东西之后突然就安心下来了,他一边带着文光走向自己的暂住地,一边说:“这里是黄海。”“黄海?”文光停下了脚步,开始觉得不对了。他试了很多次,手机根本没有信号不说,这个黄海里也根本不是他印象中的黄海。“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阿难脸上露出迷惑的表情,“黄海,就是黄海啊。”但是文光的脸上已经全都是无措和惊恐了。他这才注意到阿难的穿着和打扮。蓝色粗布衣裳,头发在头顶绑成一个发髻,脚上穿着麻绳编织的鞋子,挎在腰间的匕首,丝毫找不到现代工业的气息。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暗示文光,他现在来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不是他的世界。空茫和恐惧一下子成了文光世界的全部色彩,橙红的沙粒与天空在他的眼中急速旋转起来。“文光!”阿难惊呼着伸出双手,似乎想托住什么。但文光的思绪却已经抽离,一切的声音都逐渐远去,他昏倒了。是夜,漫天寒星点点,空茫的旷野下,一个由枯枝败叶搭建的小小棚窝外。阿难正在对一个冷峻的少年手舞足蹈地解释着什么。“…他真的不是坏人,刚刚我们不是检查过了吗?他身上什么武器都没有带,只有一些绳子一块布,还有一口锅子什么的,看起来只是普通人。”“长着这样的脸也能叫普通人?”冷峻少年脸上露出嘲讽的神色,“你只是因为他长得好所以才怎样都要救他吧?”阿难的小心思一下子被冷峻少年戳破了,他羞耻地捂住脸,喏喏道:“王亥,别说了。”冷峻少年,也就是王亥抱着手臂冷声道:“虽然他不一定是个坏人,但是阿难你不要忘记了,这里可是黄海!如果是在外面,随便你救什么人,就算是个坏人我也无所谓,但是这里可是妖魔生活的黄海,带着一个朱氏我们都未必能安全回去,更不要说这个一看就知道没什么用的小白脸!”见阿难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王亥又柔和了语气,劝道:“等他醒了,我们给他留下一些食物和武器,再给他指向走出黄海的方向,这样如果他运气好,那么他也不一定会死在黄海里。”“可是……”两人说话的声音被夜风吹成碎片,飘进了刚刚醒来的文光耳中。他露出一个苦笑。——看来这个叫做“黄海”的地方真的很危险,虽然自己被人当成累赘丢下,但是本来就是萍水相逢的关系,不要说阿难还救了自己一次,他们做这样的决定也无可厚非……但是,无论给自己做了多少心理建设,被人丢下的感觉,可真不好受啊。“……他已经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棚窝的入口处响起。文光赶紧从地上爬起来,顺着声音看去,月光下,一个轮廓分明,称得上俊朗的少年郎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文光猜测他就是阿难口中的“王亥”。“是的,多谢两位的救命之恩。”文光忙从棚子里钻出来。阿难从少年身后探出头,抱歉地对文光说:“实在抱歉,你睡着之后我们翻了你的东西。”说着便拿出文光的背包,“但是我们只是为了确认你不是坏人,没有想要拿走你的财物如果不放心的话,你可以检查看看,里面的东西有没有少。”见文光看着挡在他身前的少年,他又介绍说:“这是王亥,之前救你也有他的一份,只是他那时没有露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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