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茶朔洵这么说,乐羽当即向茶朔洵恭敬地举起?袖子行了?一礼,“主上真是英明……”但他?恭维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茶朔洵接下?来的话给?呛住了?。“……只是孤之前行事太过放诞,不小心把供王陛下?得罪死了?。”不顾乐羽被话憋得发紫的脸色。茶朔洵近乎虚弱地向乐羽摊手笑笑,“要是我现在又来掘供王的人才,恐怕以后我们就再也不能向柳国求援啦。”他?就像是没有看见乐羽逐渐冒火的眼睛,无奈地说:“虽然最?艰难的冬天已经过去了?,但是谁知道接下?来的冬天会怎么样,说不准孤和台甫在那之前就失道了?,那样的话,柳国总还?是要靠恭国的嘛。”说到最?后,他?意有所?指地说道:“内宰,我们都?不能自绝后路,你说是吧?”乐羽原本?慢慢露出怒火的脸上立刻就像是泼了?一盆凉水似的,温度瞬间就降了?下?来。原本?被茶朔洵一番胡说八道弄得有些烦躁的心绪也重新冷静了?下?来。——他?在威胁自己。乐羽立刻明白了?茶朔洵的意思。真不愧是……他?的眼中闪过欣赏的光亮,心中感慨:难怪成浩那老?东西会来替他?说好话,这样的人,啧啧,怎么偏偏是新王呢?话点到这一步,其实也差不多了?。茶朔洵也进入了?正题,“不过内宰所?说的确实是真知灼见,若要复兴柳国,便绝不能缺了?这些人……为今之计,就只好请内宰与?我一道……由内宰出面群邀众贤,而我,则去向供王负荆请罪了?。”此言一出,连挖坑的乐羽都?要替茶朔洵暗自叫好了?。好计谋,几句话不仅颠倒了?主次,还?把得罪人的事情交给?了?自己,他?那时若被供王迁怒,也有了?求贤若渴的名声,立刻便有了?明君的人望!看来这次交锋,自己是略逊一筹了?,乐羽在心中一叹,试探之意也随即退去。两?方交锋,一方退,那么一方自然不战而胜。乐羽做出领命的模样,向茶朔洵和文?光拜了?两?拜,道:“主上能为国至此,臣心中感动至极,敢不领命!”说罢,他?便从袖中取出了?一份名录,奉给?茶朔洵,“这是臣这几日收集的能臣干吏的名单,还?请主上过目。”茶朔洵闻言,挑了?挑眉,拿过名单翻开看了?看,赫然发现里面不仅记录了?这些臣子的名字,就连履历,出生地,家族也都?记录了?。这个老?狐狸……茶朔洵一边翻,一边在心底把乐羽的威胁程度提到了?最?高。文?光也在心中惊叹乐羽做事之周全,说要在供王宫中搜罗人才,他?就真的弄出了?这个名册出来。“我知道了?。”茶朔洵一目十行地把名录中出现的姓名全都?记下?了?,然后随手就把这本?名录递给?了?文?光,文?光也十分自然地接过手,翻看起?来。
一递一接,若无十分默契,做不到这么自然而然。乐羽看着?他?们无意识的举动,眼中闪过一丝探寻的亮光。王与?台甫……有意思。他?的余光扫过花园中的侍从们,看见了?一个穿着?青色襦裙的身影,心想:自己很久之前下?的那手闲棋,真是一手没想到妙手呢。从花园中离开后,茶朔洵的身份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之前连接近文?光都?困难,更不要说是走在他?的身边,甚至他?的前面了?。“……做王的感觉看起?来还?不错嘛。”走在队伍的最?前列,一路上所?有遇见的人全都?要向他?们俯首,文?光看了?看身边一直带着?微笑的人,忍不住问道:“万人之上的感觉很让人开心吗?”“恰恰相反,”茶朔洵难得真情实意地叹了?一口气,摸了?摸文?光缎子似的银发,“这种感觉……就像是站在万丈深渊的旁边呢。”只要轻轻往前走一步,就会坠入无尽的深渊。“原来是这样……”文?光沉默了?一会儿,“真是抱歉……”——将你置于这种境地。听?着?身边人的低落的声音,茶朔洵突然停下?了?往前走的脚步,拉住了?文?光的手。“……但是,道歉也不必,”他?轻轻地笑着?,明媚的眼睛里带着?点促狭和勾引,“只要想到从今以后,只有我才能站在你的身旁……”他?牵着?文?光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处,引导着?那只手的主人感受着?胸膛之中的剧烈心跳——“我就开心得快要死掉了?。” 阴谋是夜, 月轮如钩。新晋的柳国君主正强行赖在他的台辅房中?,请求他的台辅能够收留他可怜的君主一晚。“回你自己的房间去。”文光眼睛还盯在那本名录上,并?不看那个?, 在他的床榻上打滚的人?一眼, “供王不是已经为你准备了上好的房间吗?”手中?的书页翻过一页,文光沿着文字下滑的手指顿了一顿,像是昙花一样的短暂笑意在文光脸上绽放了一瞬, “咦是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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