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面,陈厉宇就先对黎老师示意,张嘴喊:“伯父。”黎洛帮着开门,随着说:“爸。”黎老师笑吟吟,回道:“厉宇也来了。”陈厉宇和一家三口很熟,看样子没少往黎家跑,在老两口心中分量还不轻。宋祁于坐在最后排,眸光一扫,从陈厉宇面上掠过。陈厉宇今天穿得挺正式,长风衣,手腕上戴表,鼻梁架金边眼镜,不知道是刚从哪个重要场合上刚下来,还是为了这顿饭特地换的。绕路接机那天都不这样,今儿倒是搞得挺禁欲周正。黎老师同陈厉宇聊了几句,关切一番。陈厉宇说:“刚开完会,今下午很忙,差点都赶不过来了。”“又去谈合作了?”“不是,只是见几个资方。”黎老师说:“没听黎洛讲。”陈厉宇解释:“她这次没去,实验室走不开,所里需要她留着。”原来不是专程打扮成这副模样,没那意思。向后靠着座椅,宋祁于放下挎包,静静地坐着不动。一路到酒楼,黎老师他们健谈,一直聊工作相关的事。黎洛偶尔也搭话,但大抵是白天在实验室里干了太久,她很少主动找话题,全程专注开车。到了酒楼门口,大家先下去,黎洛找地方停车。宋祁于跟着一块儿,不和陈厉宇他们一起,同外人不熟,便离得远远的。停完车,她俩步行到酒楼。走楼梯上包间,黎洛差点被上面下来的端菜服务员撞到,一个不留神就险些中招。还是宋祁于反应快,拉她一把,搂着人往旁边带。宋祁于侧身,护着黎洛,一只手放她腰后,牢牢控着。黎洛吓了一跳,顷刻间脑子都是空白的。放开了,宋祁于沉声说:“看路,小心点。”黎洛迟钝回神,也后退小半步。包间在二楼东侧,很宽敞的一间房,里面有张大圆桌,还配备了供客人休息的茶水间和沙发。黎家常在这儿办席,是这儿的常客。一身体面黑色西服的经理认得一家三口,见到黎洛后更是直接把菜单册子传到她手里,贴心地帮着接过她手中的皮包和外套。“好久没见到您了,最近是出差了吗?”经理很是周到,引她们进去。黎洛说:“出去了一趟,有点事。”经理笑着问:“这次给您泡壶铁观音还是别的?”
黎洛走前边:“都行。”大部分菜都是提前预定了的,来了再临时添几样就行。因为有老人和宋祁于在,又不是特别严肃的场合,所以没要酒,只点了两壶茶和鲜榨果汁。黎洛带着宋祁于坐靠窗的位子,挨着一块儿,也随手把菜单册子给宋祁于:“想吃什么就加,看看有没有合你口味的。”宋祁于拿过册子,翻了翻,没点。那边的陈厉宇没把自己当外人,又加了盘清炒时蔬和蟹黄嫩豆腐。一桌子人大半都是生面孔,宋祁于见过的也就四个,黎洛的同事几乎不认识。众同事年纪偏小的都三十好几了,基本大上宋祁于一轮。大人们挺稀罕小孩儿,看宋祁于就跟看崽子似的,一个个都朝她打招呼,吃饭倒水都照顾着。有位面相比较和善的大姐很喜欢宋祁于,大咧咧说:“哎哟,你跟我女儿一样大,早知道把她也带来了,不然你俩还能聊聊。你们年轻人有共同话题,同龄才有说话的,没有代沟。”穿羊毛呢子外套的男同事顺势问:“琪琪在大学咋样了,还适应不?”“适应,挺好的。”大姐说,脸上洋溢出笑容,“她现在是越来越不着家了,自从去了外面,心都野了。她学校规定十六才开学,这丫头元宵节都不在家里过了,初十就走了,要和她室友到洛阳旅游,留都留不住。”“别是有男朋友了。”有人打趣。“谁知道呢。”“也许就是,咱们都是过来人,这帮孩子的伎俩都是我们当年玩剩下的。”“那可真是没办法了。”……男同事问宋祁于:“宋同学大几了,是在本地读的大学?”黎洛帮着回答:“她才高二,还得过两年读大学。”男同事疑惑,嘴还挺碎:“十八了吧,咋才高二呢,最迟不也该高三了吗?”宋祁于不回答这个,黎洛也不讲。陈厉宇会来事,直接带过这个话题,问:“说起来,张哥你前阵子不是去法国进修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男同事说:“别提了,讲起这个就来气。”……一帮长辈间的聊天分散,时而是家常,时而是工作,东西南北地扯淡。宋祁于不参与其中,安静坐在那里。黎洛给她倒果汁,还把果盘推她面前,只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有什么需要的就跟我讲,今天会晚一点回去,你要是累了,可以先和我爸妈他们走。”宋祁于没应声,似是没听到。菜很快就上齐了,不到半小时就全部端上桌。在场的江北市人都能吃辣,宋祁于这个北方来的不太行,吃不了重口味的菜系。黎洛专门让服务生把淡口的菜品放这边,另外又加了道酸甜虾球。宋祁于不喜欢酸甜口的东西,很少动筷子。那道菜反而是黎老师和褚教授吃得多,老两口要养生,不吃重辣重油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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