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是两个人的结晶,本来就不该只由这边照顾,赵志峰理应负责,是宋老太固执,非得把孩子留着,明明自己都半截身子入土了,却还是念着所谓的血浓于水,认为这是女儿叶知文欠的债,造的孽,所以得宋家来还。等到黎洛再来,宋祁于不会靠近她了。那个玩偶被扔在了地上,丢出宋家的门。望着门外黎洛,宋祁于看她,比看叶知文还冷漠,没有一丝温度。宋老太护着孩子,几乎被逼得走投无路,可也阻止不了叶知文的决心。大字不识一个的乡下老太太斗不过精明知识分子,再怎么反抗也没用。警察来了,浩浩荡荡来了好多人,堵在宋家门口。叶知文也红了眼,跪在地上,求让宋老太把孩子交出来,别再折磨自己。梁叔他们都在,都帮忙拦着。孩子是宋老太仅剩的念想了,也是她活在这世上的依靠,更是将来的倚仗,宋老太不可能让别人把宋祁于带走,不愿分开。老人家没想过要到美国享清福,从来不期待叶知文回淮安镇,早就当叶知文是死在外面了,再也不会回来,当没生过这个女儿。宋老太偏激,实在没法子了,转头就找来一把刀子,直接架在宋祁于脖子上。谁要敢把孩子带走,宋老太就杀了宋祁于,再自杀,祖孙两个都不活了。……那些人没敢再胡来。清官难断家务事,警察只得反过来劝叶知文。宋家终于落得清净。叶知文不来了,再没有逼过宋老太。黎洛反倒隔一两年就会来一次,日子久了,再是隔几年到这边一回。可宋祁于也再也没跟黎洛有过更多的接触,记忆中只是远远看到过对方,连近距离交谈都不曾有。至于秦云可,好像就来过那么一次,过后就没出现过了。梦里的场景在变化,很多深藏已久的纠葛纷至沓来,没法儿甩不掉。……宋祁于醒了,浑身是汗,脖子上黏着几缕湿发。心口重重跳动,难以平复。单手撑在身后,宋祁于t恤背后也汗湿了,身上凉飕飕的。她还沉浸在那些过往中,许久出不来,老半天才后知后觉,勉强动了下腰背,转身看向窗外。天还没亮,时间还早。坐在床头靠着,宋祁于缓了缓,掀开被子。那些场景太真实,似乎昨天才发生过。不知过了多久,逐渐回到现实中,宋祁于摸了下脖子,低头看看,这才不慢不紧起身。几分钟后,开门。
转进走道尽头的洗浴室。睡不着了,先到里面换衣服清理一下。仰头对准花洒,宋祁于深吸了口气,任由热水打在光洁的肩头和背上,一会儿再胡乱抹把脸,很不讲究。水流经由她平坦紧实的小腹往下落,啪嗒溅落在地,又有些许打在细瘦的小腿肚上……斜对面墙壁上的镜子里,依稀能照映出她的高挑身形,孤寂又冷清。地上湿漉漉, 地板表面映出顶上灯光的倒影。浴室的门关着,里面的轻微响动传不到外边。房子的楼上楼下还是沉寂,一片安宁。盛夏时节的清早凉爽, 但在热水底下冲久了也不舒服,没多久,花洒被关上, 连水声也没了。走廊里没亮灯, 楼梯口亦乌漆嘛黑, 到处都昏黑暗沉,洗浴间门缝里泄出来的光是唯一的亮色。快六点那会儿,在宋祁于出来之前,隔壁房间有了动静,里头的床头灯点亮。黎洛早起, 察觉到外边有声响, 出来看了一眼, 发现是那边有人, 随即愣了一下。知道是宋祁于在里面, 可看了看时间, 又不由得再打量了一眼。只当是醒得早,黎洛没多想, 迟疑片刻,还是折回房间里, 打算等宋祁于出来了,晚点再进去收拾。今天研究所有事, 黎洛得早些过去守着。六点十分, 洗浴室的门打开。宋祁于穿着背心站在镜子前, 径自抓起半干不湿的头发, 随意扎个马尾。这人还没穿裤子,两条白皙笔直的长腿光着,赤脚踩在湿水的地面上。洗浴室里有点乱,换下的衣物堆在一边,毛巾也是随便搭在架子上。打开换气去去热,宋祁于一边刷牙,一边麻利收拾,先把衣物都丢进洗衣机里,接着清理盥洗台,再是弄干净地上的水渍。早前被黎洛摆在边上的护肤品还是没用,碰都不碰。这人接水往脸上拍两下,如此就算是完事。等做完了,宋祁于这才不慢不紧穿剩下的那些,校服上衣,长裤……过道里有声音响起,知是黎洛起床了,宋祁于手脚挺快,利索打理结束,吐掉口中的牙膏沫子,漱两口水,放下牙膏和杯子,又把头发放下。浑然不觉这人在里面磨蹭那么久是做了些什么,黎洛敲敲门,进来。宋祁于让位置,到一边继续吹头发。趁吹风机启动前,黎洛先问:“怎么起那么早,不多睡会儿?”“睡不着了。”宋祁于说,避开不看她,“你呢,有事要出去?”“嗯,今天送不了你,研究所有工作。”“随便。”注意到宋祁于眼下有淡淡的青黑,看起来有些疲惫,显然是没休息好。黎洛问了问,还是较为在意。绝口不提别的,宋祁于只说:“有点失眠了,没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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