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看在黎洛他们一家的面子上,亲戚们出手都挺大方,少的都给包了八百,多的能有一小叠,目测小三四千。黎洛回的红包也大,她和老两口分别给亲戚家的孩子包红包。年夜饭丰盛,吃了三个多小时才算结束。黎洛惯例给夫妻两个和宋祁于准备了礼物,等到亲戚们再拿出来。褚教授的是镯子,黎老师是一支定制钢笔,宋祁于则是一部新手机。小孩儿之前的手机太旧了,也差,是好几年前的淘汰款,还总是卡顿关机,黎洛顾及宋祁于的自尊,趁着这次给这人买了个国产新机。价格不贵,可很适合学生用。宋祁于这回不拧巴了,直接就收着。“谢谢。”黎洛说:“待会儿去看花灯,路上可以给梁叔他们打个电话。”“嗯,好。”宋祁于点头。老两口都挺喜欢女儿买的礼物,出门前给黎洛和宋祁于都放了大红包,悄悄压在她们枕头底下。“岁岁平安。”褚教授说。宋祁于颔首:“谢谢褚老师。”褚教授又说:“好好读书。”黎洛也说:“谢谢妈。”褚教授笑了笑,拍拍女儿的手背:“新的一年顺顺遂遂。”看花灯的场子离民宿几百米远,走一条小道就到了。老两口先去了,宋祁于和黎洛垫后。老一辈更稀罕这种传统一点的场合,黎洛不是那么喜欢,她要带宋祁于去更远一点的地方。——树林尽头处的寺庙。黎洛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从来都不搞上香拜佛那一套,往些年里连祭祖上坟都很少参加,这是头一回主动带人去庙里。她在门口买了两炷香,捐了些钱,带宋祁于到祭坛那里,让小孩儿对着北方拜一拜。宋祁于顿住,这才后知后觉。寺庙的香火缭绕,纸钱灰被风吹起,猩红的火星子在祭坛里烧着,与远处的天灯遥相映衬。黎洛陪着她,举香拜了拜,像一年前在宋家时那样。白烟腾空升起, 到半空中又悉数消散。宋祁于寡言少语站定,始终低着眼。
山头那边的昏沉与这里的光亮对比分明,将天地分成截然不同的两半, 一边承载着落寞孤寂的阴灰,一边举托起不停歇的热闹。她们只在寺庙里待了十几分钟,上完香就离开, 后面还有等着的香客, 蜿蜒的长队排到了大门口, 放眼望去看不见队伍的尽头。年三十的晚上,到处的光都是暖的,热乎的。寺庙外有出售特产的地方,也有随意支在路边的小摊,卖各种乱七八糟的物件和小吃, 发光饰品、手工提灯、烟花棒、冰糖葫芦……甚至是充电宝。这儿和淮安镇有点相似, 极具生活气息, 有着上个世纪九十年代遗留下来的淳朴和风俗, 但经济发展却好很多, 没那么偏远贫穷。黎洛买了些纪念品, 还有一些吃的。她塞了一支冰糖葫芦给宋祁于,说:“应该没你们那边那么正宗, 试试。”风景区卖的食物也就那样,只有卖相没有味道, 一口咬下去齁甜,还挺粘牙。宋祁于倒不嫌弃这个, 说:“还行。”“我小时候经常来这儿, 每年放假都会来这边住两个月, 当时这里还没开发成景点, 跟现在差别很大。”黎洛轻声道,倏尔讲起从前,“以前这里全是树林,寺庙也很破烂,上山的路是零几年才修的,很多人都是在山脚下做生意,没什么人上来。”宋祁于嗯声,想了想:“我们那边的路是一零年后修的。”“那时你也不大。”“已经读小学了。”黎洛笑笑:“还是很小。”宋祁于看她,接道:“你那会儿还在国外。”“零几年是在外国,13年就回来了。”“不是很清楚。”黎洛说:“本来有想过留在外面,后来还是没有。”宋祁于问:“为什么?”“从小就生活在这边,习惯了,不适应国外的氛围。”黎洛说,与她并肩而行,“那边其实更轻松一些,竞争压力相对小点,整体的风气也更开放,但少了点咱们国内的人情味,黎老师他们都不在,以后也不打算过去,我一个人待在那边没意思。”没再吃冰糖葫芦了,实在是甜得腻味,吃不下去。宋祁于边走边安静听着,回道:“你在这边过得也很好。”黎洛承认:“是不错,起码比大多数人强点。”许是为了宽慰,或是应和黎洛,宋祁于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想什么,半晌才说:“国外也不一定就舒服,任何事情都是相对的,留在那边也不是一直都会很好。”黎洛同意这点,也是这个想法。可站在大人的角度,她还是委婉说:“是这样,不过如果有机会,可以到外面留学的话,尽量就去。国外的教育制度和我们的区别很大,去见识交流一下也挺好的,以后毕业了不一定有这么好的机会,也没那么多时间。”听出黎洛话里的深意,宋祁于都明白,到到这儿却不继续了,似是听不懂。黎洛又说:“我们国内的大学好多都有在和国外的名校合作,一般到了大二大三,你们就可以开始着手准备申请了,早一点的话,高考结束了就可以先去了解各所学校的政策,尽量争取到机会。”宋祁于还是无话,仅仅颔首,对这个心无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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