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注意到适才的暗涌,现场还是一派和谐,明面上融洽。老两口到处招呼客人,给大家安排座位,黎老师是聪明人,给邹教授面子的同时,也把叶知文和男人临时调到主桌,正巧坐宋祁于旁边。叶知文笑了笑,口头言谢,一副真心为黎洛高兴的样子。另外三个的表情各异,陈厉宇更是险些脸黑,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有胡老他们在这桌,即便是不能接受叶知文,宋祁于也不能直接换座位不干。黎洛不着痕迹地拍了拍宋祁于的手背,安抚对方。叶知文挺不见外,坐下了,接茶水时,顺手也给宋祁于拿了一杯。做得很自然,好像这是早已养成的习惯,举手投足间都透露出对自己女儿的关切。宋祁于没碰那个杯子,不接着,拿开了手。叶知文毫无眼力见,又给拿了点吃的。脸色僵着,宋祁于忍无可忍,咬了咬牙,嗓音低弱:“别跟有病似的,滚远点……”一桌子人坐齐了, 周围有点吵。左右两边都是熟人,胡老和邹教授几个在对面,隔着几个位子远。别人听不到这句低骂, 叶知文没往心里去,料到了对方会是这样,依然镇静应对。比任何时候都更有当妈的做派, 叶知文容许了这份抵触, 一点不恼, 宛若耳旁风,吹过就算了。兀自端起茶水喝了口,叶知文心平气和说:“吃了饭谈谈。”眼中的嫌恶毫不掩饰,宋祁于斜睨她:“你来做什么?”“不做什么。”叶知文慢条斯理说,白皙的手指动了下, 把杯子搁在靠自己未婚夫的那边, 再抽一张纸擦擦, 眼皮子掀起, 看向宋祁于, 慢慢反问, “没事就不能回来看看你?”宋祁于说:“不能。”叶知文脸皮挺厚:“谁教你的?”“你管得着?”“嗯,黎洛管得着。”“少提她, 不管她的事。”“好好说话,别那么冲。”宋祁于拆台, 看她跟有仇一般,不给情面地说:“惺惺作态给谁看, 你也不嫌恶心。”叶知文耐性十足, 脸上还是温柔:“说实话你们都不信, 我也没办法。”“不要装久了, 自己都当真了。”“我没有。”“没人请你来这儿。”“也没谁不让来。”
把适才的话还回去,宋祁于眉间带着不易察觉的讥讽:“出去了十几年,在国外没学过规矩?”叶知文顿了顿,没想到她这么牙尖,缓神须臾,回道:“那么久了,你还是记恨我。”宋祁于唇角下压:“别自作多情,我跟你不熟。”叶知文说:“我的错。”“那就赶快滚。”“换句别的,不要老是说这个。”“你也配?”“你要生气也正常,能理解。”“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神经。”没把叶知文当所谓的长辈,更不讲道理,宋祁于嘴巴挺毒,认定叶知文就是没事找事的麻烦,对其硬是丁点不委婉。这人本身就不是文静礼貌的那一款,骂就骂了,心里不会有任何负担。在学校跟同学干架那会儿都不带这么损的,这种待遇可算是独一份了,也是真的反感叶知文。叶知文脸上的淡然一下子就很勉强,大抵是在文明圈子里待久了,没见过这么恶劣无赖的人,当场还怔了怔,笑意当时就挂不住了。尤其是听到那两个字,活像头一回经历一样,叶知文指尖都随之抽颤,神色有些难看。将她的惊诧看在眼中,宋祁于打破她最后一丝幻想,面色如常说:“还想要点脸就别逼我,不然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叶知文缄默,失去了先前的从容自如,一脚踢到了宋祁于这块硬板子,简直自找没趣。现今的宋祁于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只会躲在门背后藏着的小孩子,她长大了,比上一次见面更刺儿。上次宋祁于架势厉害,从屋里端了盆滚烫的开水往外泼,把叶知文送去的东西全扔了,还差点动手,可终究还是做做样子,到底没真的怎么样,连多讲两句话都不曾。眼下这人变了很多,沉得住气了,也更绝情了,骨子里就冷漠。也许是这般姿态的羞辱性太强,也许是那点斩不断的亲情成分在,宋祁于的做法远比黎洛更有作用。叶知文脸都白了些,下不来台。宋祁于很过分,至此还不收敛,片刻后,也抽一张纸,隔着一层距离将杯子和吃的都推回去。“收起你的假情假意,骗骗别人也就算了,再膈应人,我不介意让他们看看你究竟是哪种人。”叶知文欲言又止,半晌,辩解:“你误会我了。”宋祁于不听,瞥了男人一眼,直接问:“要不我跟他谈谈?”被抓住了软肋,叶知文瞬间没了底气,红唇张张合合,之后还是住嘴了。在桌子底下擦擦手,宋祁于打心底里就嫌恶,完全不能接受。得亏一旁的男人中文差,虽然听见了她们的部分字眼,但没太懂讲的内容。发现叶知文似乎不舒服了,男人殷勤凑过来,关心叶知文。叶知文摇头,强装镇定。另一边的黎洛也听到了不少,可自始至终都若无其事,好似没发觉。再旁边的陈厉宇挺乐,看不惯叶知文那样子,见她吃瘪就心情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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