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顺的家在仁济路三段的民宅区,地界安静,江岩只来过稀少数次,每一次都心惊胆颤、做贼心虚,因为岑顺大多数时候是乖乖牌,国高中六年都念教会女校,她担心被妈妈发现自己偷偷交男友。
当然现在不算数了。两人在暑假前就有闹翻,岑顺很崩溃地倒出来他的一堆同性绯闻,江岩听得如坠冰窟,眼前的酱油拉面再没能唤醒半分胃口。
可是现在岑顺又给他传简讯,「妈妈和钟点阿姨都不在!」,邀请他来通宵打电动。
江岩心烦意乱,两周前他拿着期末成绩单回家,顶标的成绩也被无情地摔在玄关凳上,三名家庭成员听见动静,稀奇得都跑出来看他,烟雾缭绕。江岩有些懊悔轻易答应了邀约,又情不自禁早起,照着镜子把自己整理得闪闪发亮。
江淼的中性香都装在玄关抽屉,江岩在瓶瓶罐罐里翻半天,挑了瓶正装在前襟轻轻喷一点,草砂纸的小调。
姊姊的目光从杂志上移开一点:“你上次发誓绝不再和你前任女友讲话呢。”
“嗯……我是和男同学。”
“男同学?那样你会穿得像刚起床五分钟。”
又是毫无营养的聊天,江岩拿了一块江太太烤好的可乐饼,江淼没有动,他顺手给浓缩咖啡倒了热水,端到姊姊面前,就掐着时间出门了。
新湾市从早上九点开始升温,红密林街道两旁是挺立的棕榈树,晴日干燥。捷运下一站是万山纪念堂大道,江岩犹豫几秒钟,还是出站排队买了一杯热鸦片粉圆。
象北区多数甜汤店都只卖冰,但是从北部男子高中骑脚踏车到私立林岸女子高中,万山纪念堂大道正好顺路。江岩频繁地提一袋热饮和岑顺见面,那群偷偷订外送的女同学总是很欣羡。
可是他们还是分手了,仁济路街道宽阔,他搭了电梯,在十五楼平层纵眺,能望见交错的港汊和近郊山轮廓。江岩摁响门铃,脑袋在演练跟前女友要怎样对话,来开门的人却让他瞬间宕机。
是一名上半身赤裸的男生,身体很漂亮,充满清瘦的力量感。阳光穿过开阔的高窗在他的胸膛打下一道亮痕,额前的黑发被随意拨开,那张俊俏的脸上是一样的错愕。
乔阅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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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岩其实认识乔阅安。
他在世启大厦上物理能竞补习班,晚九点半点放课,在一群同龄人拥挤着、灯光明晃的电梯厢里,当数字跳到「5」的时候,就有几率和乔阅安碰面。
乔阅安总是百无聊赖和眼神放空,有时候他们不得不碰着肩膀一路下行,都没有讲过一句话。他甚至是同校数理资优班很眼熟的一个名字,两个人曾在教学楼走廊不声不响地擦身而过。
他怎么会在岑顺家里?江岩差点要后退一步确认门牌号码,四目相对时候乔阅安也很尴尬,不知道该怎样讲话。
“啊,乔阅安!”熟悉的女孩子声音在乔阅安身后喊起来,“我走开五分钟你就打赤膊!”
“还不是因为你家客厅空调太烂了……”
乔阅安乍然惊醒地往里面跑,而江岩微笑有些僵硬地站在门口,他出门前特意换了好几款银托耳钉,鱼烧,城市的蔚蓝色天际、偶然瞥见的夜行高速巴士……下面的留言很热闹,好多在要求他的脸出镜,江岩心不在焉将评论滑到底,没看到那个小账。
他起初发现的时候吓一大跳,立刻封锁对方,犹豫一会儿又放出来,往时间线之前翻了翻——
这个人只挑露脸的照片留言,特意错开时间,讲话不堪入耳,江岩感觉像被很古怪的视线黏住了,脑海里满是那个噩梦场景:乱七八糟赤裸着搂在一起,地上到处是揉起来的纸团,房间还有些淫靡的味道。
很喜欢看照片是吗?
江岩已经流了一点薄汗,热意腾腾,几绺发梢湿漉漉的,脖颈和肩头上蜿蜒着水痕。他靠在汤池壁上,调了调镜头给自己拍几张照片,发了几秒钟呆,又有些失笑地一张一张删除。
搞什么啊,脑袋都被蒸傻了,简直像那些发裸照的色情推主……
、莓果软糖,或者植物实验室钉在标本框里的百合花,他都会不高兴。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持续被纠缠,他的同龄人百分百恐同;可是做朋友更折磨,近距离地看他谈恋爱,乔阅安真怕自己张嘴骂他。
所以看到那条「恢复单身」的讯息时他实在高兴,配图又是比奇堡居民,表情有一点委屈。
乔阅安并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在候机室滑到的讯息,前往申城的航班两小时后起飞,岑顺正在他身旁查看期末成绩,脸像苦瓜一样皱起来。她说:“妈妈,我国写期末考了32分。”
好烂的分数!乔阅安简直想笑,但他心情很好,可以宽宥整个世界。乔女士却有些苦恼了,她问道:“你礼拜六上午好像是空的,想不想报国写补习班?我有认识的补教名师在环州路上课。”
又是重复的咬牙切齿,虽然更小心翼翼了……这一次江岩真有当地下党的自觉,投放闪光弹都是在ig发限动,明显是别人缝制的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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