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她的模样,看样子也问不出什么来,方许宁又兴致缺缺道:“罢了,无事。”马车摇摇晃晃,方许宁吃了安神丸,直到太阳西斜找到落脚的村庄,都没再引起眩疾。“今日就到这里了,”靖安侯揣着手,吩咐人去搭建营帐,“大家都早些歇息,明日咱们便搭棚施粥。”今日一整日都在马车上,方许宁只觉着筋骨都僵了,让容铃与平危跟着自己到附近逛逛,顺道活动活动筋骨。沈牧池搭好营帐,四处环绕一圈没寻到方许宁,便拉住路过的马车夫,问道:“可有见着殿下?”“殿下?”马车夫仔细回想一阵方回道,“殿下好像往村子那边去了。”沈牧池颔首,谢过他便循着马车夫指的方向过去。天色渐暗,他又怕待会儿回来方许宁看不清路,便提了盏灯。在城外,只有泥巴路,恰好春季多雨,现下泥土还有些湿润,走上几步鞋面上变蹭上了不少泥。由着巡夜灯里透出来的光,沈牧池也见着了泥,不知想到什么,勾唇笑了一下。若是两年前的宁儿走这样泥泞的路,怕是两条眉毛都要皱在一起罢。沈牧池想着待会儿便能见到她,连步子都比往日轻快不少。远远地,他见着三个人影,两个在下面,一个在树上。方许宁与容铃在树下,平危在树上。“这是在做什么?”沈牧池走近了问道。方许宁与他虽互相看不惯,可若是沈牧池主动问起话来,她也不会故意不理人。“平危见树上结了杨梅,便说要摘些给我和容铃尝尝。”杨梅?沈牧池抬头仔细瞧了瞧,这的确是棵杨梅树,可只有寥寥几颗梅子,且并未熟透,光是看着都觉着酸。“这杨梅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现下还未到梅子成熟的节气,现在吃,只能尝到酸涩的味道。”沈牧池解释道。方许宁嗜甜不爱酸,寻常酸甜口的橘子,李子方能接受,可若是再酸些就不爱吃了,哄着劝着多吃一口都没门。果然,在沈牧池说完,她期待的神情立马消失殆尽,嘴唇微抿,平日里偶尔被酸倒牙的神色初见端倪。“你休要胡说!”此时摘完杨梅的平危从树上一跃而下,方才沈牧池与容铃讲的他都听到了。“这梅子都是红的,怎会没熟?”方许宁瞧过他刚照的杨梅,的确是红的,只是没有往日宫里送来的那样鲜艳。本着沈牧池的话不可全信的个人经验,方许宁决定相信平危的话。她极为坦然而自信的拿过捧在平危手心里的梅子,一口含下。紧接着,方许宁的五官便紧皱在一起,鼓动的腮帮子也不动了,不晓得拿嘴里的酸梅子怎么办。沈牧池拧眉,想都未想便将手递到方许宁嘴边,道:“吐出来罢。”
许是这梅子太酸了,也或许是别的什么缘由,见到沈牧池的手,她竟未加思索便把嘴里含咬的稀烂的杨梅吐在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心里。嘴里虽没了酸杨梅,可要全缓过来却还要些时间,附近又没有水,连漱口都困难,容铃与平危围在方许宁身边手足无措。等了好一阵才让那股酸涩劲儿自己消退下去。方许宁回神去寻沈牧池,可四周已没了人影。三人只好先回营地。营帐已搭得差不多了,家仆也将锅炉架起来准备生火做饭。方许宁在各营帐之间转悠了一圈,容铃跟在身后,问道:“殿下在寻什么?”“不晓得……”“嗯?”容铃不解。方许宁摇摇头,方才回来时没见到沈牧池,她竟有些失落。是错觉么?或许是罢,那转瞬即逝的情绪,当真是莫名其妙。“回去罢。”方许宁垂下眼睑,加快步伐往自己那处的营帐走。容铃更加不明所以,只晓得跟着她。方许宁的营帐在靠中心一点的地方,极安全,是以在帐外,容铃便去了另一边的营帐。此时帐中已叫人点了灯,方许宁掀开帘子,在这里倒是见到了沈牧池。只见人又拿出一个布包,将其放在桌案上,道:“今夜共处一室在所难免,你睡榻上,我打通铺。”布包被揣了有一段时间,边角散开一些,里面赫然包着十几个黄橙橙的枇杷。“这是……”“枇杷。”沈牧池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方许宁,目光灼灼,“我尝过了,是甜的。”“为什么?”方许宁不明白枇杷和甜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就像这枇杷与她也没有联系一样。“什么为什么?”沈牧池眼里透着淡淡的笑意。他知晓方许宁在问什么,只是鲜少再见到她这幅模样了,有些新鲜,便忍不住多逗一逗。“我什么给我这些?”方许宁直视着沈牧池的眼睛,“还有早些时候,为什么让赵桉桉给我李子。”“你知道缘由的。”沈牧池没有给她明确的回答。“什么?”方许宁以为自己听错了。“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送你,还有之前种种,你都是知道的。”沈牧池笃定道。“我该知道什么……”脑海中似乎有一道白光一闪而过,方许宁一顿,却没抓住那道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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