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尽管知道那道眼神是蒋思和的恶作剧也再未鼓起勇气将信递给方许宁。若沈牧池没记错,那是蒋思和第一次在他与方许宁之间使绊子。那个孩子年纪虽小,却心思敏锐,早便看出了他对方许宁的心思,为了不让自己失去方许宁,便用尽力气让方许宁对他产生误会。直到一年后蒋思和离开朝歌城,他与放方许宁的误会已经多到三言两语无法解释的地步,他花了一年时间,都无法让方许宁和他说一句话,直到那次他几乎要丢掉性命才慢慢被她接受。他如今再回想起来还是觉得无法释怀。“沈世子为何站在外面?”容铃端着洗漱的铜盆过来。沈牧池回神,接过铜盆道:“交给我罢。”“是。”经过皖城一遭,容铃发现养尊处优的沈世子比自己更会伺候殿下,是以她极放心的让人接走自己手里的活。沈牧池推门进去时方许宁正乖乖捧着鱼汤小口小口喝,见他回来,将汤碗放下,盯着他道:“未曾想这样晚了驿站还有鱼汤。”见到方许宁,沈牧池方才还低迷的情绪便一扫而空。“味道可好?殿下可喜欢?”沈牧池问道。“汤极鲜美,味道好熟悉。”方许宁咂摸一下,中肯评价。闻言沈牧池也好似喝了那味道鲜美的鱼汤:“那便好。”“容铃说,驿站早些时候收到飞鸽传信,里面写满了鱼汤的做法,让人在酉时备好鱼汤。”方许宁盯紧面前这人的面容。“三皇兄十指不沾阳春水,容铃也不擅厨艺,沈世子可愿告知这汤的做法是何人所创?”方才方许宁说觉得这鱼汤的味道好熟悉,并非敷衍,自己还在太学时,有一回染上风寒,口中吃什么都味同嚼蜡,因此吃得极少。可在半夜时又饥饿难耐,只得偷偷溜去小厨房寻吃食,刚踏进厨房便有一股鲜美的味道传出来。原来里边温着一碗鱼汤。方许宁喜爱鱼汤,只爱喝汤,鱼肉虽吃一些,却不太喜爱,这一点她只在小时候和蒋思和抱怨过,正好这碗鱼汤里面没有一丁点鱼肉,她便下意识认为是蒋思和为她做的。而面前自己在驿站喝的这碗鱼汤与当年那碗的味道几乎一模一样,而蒋思和不会从边疆过来就为做一碗鱼汤。这里只有一个会厨艺的人——“是我吩咐的。”沈牧池承认。毫不意外的答案。其实仔细想想也知道,从小病弱,养在宫中,那样多侍女守在身边,怎么会让他自己进厨房。
“那三年前,我宫里那碗鱼汤也是你做的?”不知为何,方许宁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沈牧池从她的反应中得到了他一直未了解到的事情的真相。当年的那碗鱼汤被小偷贸然认领了,偷走了他对方许宁的关心和心疼。“殿下以为是谁做的?”沈牧池语调淡淡的,像是随口问起似的。“我以为是小和弟弟……”方许宁喃喃道,“我从前只同他说过不爱吃鱼肉……”“我时时关注着殿下,殿下吃鱼只动一次筷子,汤却能喝一整碗,爱吃梅花酥,不爱桃子味的各式点心糕点……”“殿下从不看我……”他的神情不见得有多难过,可方许宁好像能从他身上看到无尽落寞。沈牧池方才点的那些皆是她从未和人说过的,宫中许多人都说她挑食,可她明确表现出来不爱吃的只有猪蹄膀和酸杏子。皇室的爱好是底下朝臣百官和贵族所追捧的,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皇室,能容许她挑剔一两样已是极限。平日里藏起来不让人看到的东西沈牧池轻而易举便能看出来,得对那人有多上心才能做到这些?夜色已深,伴随着明明灭灭的烛火,睡意侵蚀着方许宁的思绪,气氛沉默着,她昏昏沉沉也逐渐没了意识。她不是故意将沈牧池晾着不管,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说,脑袋里面又昏沉一片,更加不晓得讲什么。“往后殿下可愿多看看我……”沈牧池一抬头,发现人已经耷拉着头睡着了。“殿下,你可当真是……”他无奈的长叹口气,“就仗着我偏心你罢。”而后又将人抱上床榻,仔细掖好被子,将方许宁安顿好他才在那张小榻上歇下。翌日清晨, 第一缕日光透过驿站的窗子映在方许宁的额头上随着日光的移动,终于覆盖住她的闭上的眼眸。榻上的人眼睫微动,如蝴蝶振翅般扑闪几下后睁开眼。“唔……”清晨的阳光并不强烈,对刚从睡梦中醒来惹来的方许宁来说委实刺眼了些。还没等她从迷糊中清醒过来,床榻前侧传来动静,是衣料相互摩擦发出的声音。“殿下醒了?”是沈牧池。“嗯,”方许宁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沈牧池宿在小榻上,“今日感觉精神好些了。”这两日睡的太多,骨头都软了,行动间又被沈牧池抱着,都未走上几步路,今日怎么着都该动一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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