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背上疼得厉害,加上外边的人被皇帝一催便加快速度往里边走,实在不适合现在下马车。太医早已等在帐子前,只等人以来便上去包扎伤口。三皇子还昏迷着,情况更为紧急,先一步被抬下去,只留了两个女御医给方许宁包扎。沈牧池跟在方许宁身边寸步不移,眼中的担忧若能化作实质,应该如江边的潮水一样,激起千层浪,足以冲垮屹立百年的石桥。“耽搁太久,衣料已经粘在伤处,要上药,得先将衣料剪下来,殿下忍一忍。”女御医拿着剪子,先给方许宁一个准备。方许宁咬着布条讲不出话,只点点头。得到回应,女御医顺着伤处边缘剪开衣料,动作间,衣料的细微牵扯都让她能无比强烈的感受到背后巨大的伤口。不过片刻,鬓角便被冷汗浸湿,至于为什么不痛呼出声,一点是她嘴上咬着白布,声音都压在嗓子里出不来,还有一点便是面子大过天的公主殿下当着这么些外人的面实在喊不出口。但她委实算不得是一个能耐住疼的人,伤处的衣料才撕下来一半,已经双眼通红,忍得双目快要充血爆裂。“下手再轻些。”沈牧池注意着方许宁的神情,知晓现在的力道已经是放轻后的效果了,但还是提醒她们再放轻些。这样的伤放在沈牧池自己身上,算不上严重,但在方许宁身上见到这样的伤口,他只觉得比伤在自己身上要痛上百倍千倍。他站在方许宁身边,一手抓住她的手,另一手放在她的肩上,微微用了些力道安抚她。方许宁感受到他的靠近,身子软下来一些靠在沈牧池腰侧,蹭了蹭,闭上眼。不知是不是有身后女御医真的放轻动作,亦或是有沈牧池陪在身边,她当真觉得没有先前那样痛了。女御医对于处理外伤这一块十分娴熟,她二人配合,很快给伤口上好药,接下来再将伤处包扎好就算处理好了。但这时却犹豫起来。“世子殿下……”女御医犹犹豫豫,“接下来要给殿下包扎伤处,您要回避么?”他二人已成婚,其实回不回避不重要,她们只是下意识询问一句,毕竟有些夫妇之间会回避这些。沈牧池没有回答,他先是看向方许宁,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能见到她睁大的眼睛和泛红的耳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我出……”“世子乃是本公主驸马,不必回避。”方许宁听到他准备回避,抢着先回了。他们成婚已是事实,不存在避不避嫌,而且他们已互通心意,方许宁想不出来回避的理由,于是出言留下人。
沈牧池摇摇头,凑到方许宁耳边,“我在外边等着,顺便去拿些吃食,这么久未吃东西,定然饿了……”他轻轻拍了拍方许宁的手背,示意她不必着急。原本包裹住她的手的大手离开,四周微凉的空气袭上来,方许宁蜷了蜷手指,有些不知所措。她觉得自己有些矛盾,明明听到沈牧池要回避的话时松了口气,但同时又觉得心中空落落的,想让人留下。很快伤处被包扎好,正好这时沈牧池掐着时间进来,手上提着一个木质食盒。食盒里装着皇帝命人准备的鱼片粥,二人趁热用了一些。吃饱喝足,方许宁累了一整天,这时困意上来,很快便就着沈牧池的肩膀靠着睡过去。她背上有伤,只得趴着睡,这不是什么舒服的姿势,夜里醒了几回,每次沈牧池都耐心避开伤口帮她按按酸痛的手臂和僵硬的肩背。第二日醒来,方许宁第一件事便是询问昨日为护住她伤得更重的方玥棠。沈牧池知晓方许宁关心这个,一早便打听好了。“已经醒了,三殿下瞧着伤得重,但都是皮肉伤,只有一处伤得重些,他身子强健,卧床修养一段时日便能养好……”沈牧池一一说给方许宁听。只要人没事就好,方许宁松了口气,她坐起来在不牵扯到伤处的情况下微微活动手臂。“我去见一见三皇兄。”关于昨日的事,她有些地方需要和人核对。沈牧池却不赞同,他按住方许宁,“三殿下是身子强壮,你身子什么状况自己还不晓得,哪里经得起折腾……”但在这件事上,方许宁格外坚持,她不顾身上的身上的伤痛也要起来,沈牧池顾忌着她没敢真用力,于是方许宁顺利下榻,被被黑着脸的沈牧池伺候更衣,而后一道去了她三皇兄帐中。方许宁进去时,方玥棠浑身被包裹得严严实实,转身都十分勉强。“乐安!”方玥棠头一偏就见到她,语气极震惊,“不好好歇着乱跑什么!”他也一早问过了,方许宁背上挨了一下,不是轻伤。这时见到人过来,只想骂人。“三哥,你还记得昨日送我的弓是怎么回事么?”方许宁不给他凶自己的几回,赶紧切入主题。果然,一讲到这个,方玥棠安静下来,陷入沉思。他送方许宁的弓前不久才造好送过来,他自己不是个心细的人,怕磕到碰到便交给宫里的人一同送过来,又是皇子,身份尊贵,吩咐一句仔细对待不是什么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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