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时常从身边的内侍口中听到她的消息。有时用完晚膳去殿外消食能听到几个宫女在讨论——“今日在御花园见到小殿下了,同驸马一道在赏梅……”“原来殿下在御花园,从前在太液池旁遇到过两回,今日我去太液池了,好生后悔没同你一起……”有时下朝后回飞霜殿的路上也会听到行色匆匆的太监议论——“近几日昭阳殿药渣子越来越多了。”“听说公主殿下从皖城那边回来后身子差了许多,每日喝的药就不少,前些天又染上风寒,太医局开了好些药呢。”看了半日折子后去窗边远眺听到外边的向人提及自己的家书——“昨日收到皖城老家的家书了,娘听说我在宫里当差,叫我好生侍奉公主呢,说没有公主殿下便不会有皖城现今安稳的模样……”……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一直捧在手心怕摔了的明珠慢慢成长,变得坚韧挺拔的同时,也受了许多委屈,他心中是难受的,但比难受更多的是欣慰和骄傲。那个一开始抱着自己的小腿肚哭的奶娃娃已经这么大了,变得矜贵、聪慧,也能自己顶起一片天了。“乐安觉得,二皇子,方玥雅如何?”皇帝猝不及防问道。方许宁瞳孔微微一缩,在皇帝还没看向她的眼眸时快速垂下眼睫遮住眼中惊愕。“父皇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方许宁不知道皇帝对于方玥雅知道多少,她不敢胡乱回答,“二皇兄性子沉稳,平日虽不常同人交谈,却观察的更仔细,乐安喜欢寻他探讨晦涩的古籍诗文。”“乐安明白,父皇想听的不是这个。”皇帝摇头,脸上的神情还是那样温和。方许宁对幕后之人的身份也还只是猜测,即便能够完全确定也毕竟是猜测,而同皇帝演的这场戏便是在引方玥雅露出尾巴。没有证据的东西,她不会和父皇讲。帝王的猜忌是世间最难以捉摸的事之一,方许宁便是能够预测未来笃定方玥雅是幕后的那个人也不会现在将自己的猜想同皇帝说出来。“乐安不明白父皇的意思。”方许宁抬眼看向皇帝,面上带着不解的笑容。好在皇帝也没执意要方许宁回答,很快便准开目光,自顾自道:“朕的确对他母子二人有所亏欠,他对朕不满也在常理之中……”方许宁竖起耳朵,仔细听皇帝说的话,但只听了一半,后面的便听不清了。“还不知道,乐安的这出戏能否将人引出来,”皇帝主动转移话题,“若是不成,可是有惩罚的。”
见他不再执着于二皇子的问题,方许宁也乐得他聊些其他的东西解闷。“父皇便等着瞧罢,乐安好歹和人暗里都上过几轮,对他也算是有些了解。”她如此势在必得,皇帝也信任她。两人又聊了许多,现下对外放出的消息是陛下病入膏肓,是以皇帝哪里也去不了,只得在这寝殿内同人讲话解解闷。只是聊着聊着,不知为何话题到了五皇子贺鹭身上。“父皇怎么将贺鹭接回宫中了?”方许宁对这件事一直想不通。讲到这个,方才还带着淡淡笑意的皇帝眼中立刻积上些许悲痛。“鹭儿的父亲是父皇最最重要的挚友,他与夫人用性命护佑住大启二十万将士的粮仓,却留下唯一一个孩子在世上,父皇那是什么也想不到了,只想将他唯一的孩子接进宫亲自护着。”“但父皇接贺鹭进宫,并不是一个安稳的法子。”方许宁道。“这个父皇事后也反应过来了,但那时接他入宫的圣旨已经差人送出去了,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只能将错就错,养在宫中……”这件事他还未和人讲过,任由这个错误的一时之念错下去。原本以为具有颇多安排和谋划的举动竟然真的只是冲动之下产生的“错误”。 一出好戏方许宁还记得,那日沈牧池陪自己在御花园打秋千,遇到那个与同龄人相比分外礼貌懂事的小团子,有些怅然。若是没进宫,或许会比现在这个模样要活泼肆意许多罢。“说起来乐安遇见过他,瞧着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方许宁思虑一番,道,“平日里可以时常送到乐安的昭阳殿。”若说宫里要寻一个没有权力斗争的地方,应该只有乐安公主的昭阳殿能排上号。方许宁是当今圣上唯一的公主,又不会涉及江山社稷的继承,是处于权力中心却不会被其搅出的风云波及到的真空地带。将贺鹭留在方许宁身边是最好的选择,也是能弥补自己犯下过错最好的补救。皇帝觉着不错。只是这对方许宁来说,或许会有些不方便,毕竟她与沈牧池刚成婚,就平白多出一个孩子夹在他们之中,带来诸多不便。“乐安自己考虑清楚,回去后同驸马谈谈。”说到底还是更疼爱自己这个宠着爱着的孩子,虽然方许宁觉着沈牧池不会有异议但还是先应下来,表示自己会和人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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