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南衣身上——她坚定不移地认为这个带着神秘身份来的女子,将会是破局的关键。她做不了军师,那就要做那把守护的剑,谁也别想伤害她的嫂嫂。……谢穗安冲进槐序院,不由分说地就将乔因芝拽了出来。“乔氏,今日我们便来好好分说分说,你这端的是什么做妾的道理?”谢穗安拉着乔因芝便往初阳院走,那是陆锦绣住的院落,她掌管后院大小事务,又是谢穗安的亲娘,找她吵是最有效的。南衣低着头跟在谢穗安身后,觉得自己像是只无耻的缩头乌龟。她利用谢穗安帮自己在谢家立足,可面对如此明目张胆的偏帮,她还是有些心虚。六姑娘是个坦坦荡荡的好人,她骗的是她一颗干净纯澈的真心。愧意已经在南衣胸膛里膨胀起来。只是在心里唾弃自己一百遍,生存的念头还是占据了上风。南衣不可能放弃这个在谢家立足的机会。谢穗安人还在走廊,都没踏入门,只透过窗纱瞧见屋里有人,她就大剌剌地开始嚷嚷:“娘,嫂嫂不管怎么说都是大哥明媒正娶的正妻,你和乔氏怎能如此苛待她?”谢穗安一脚迈进门里,忽得愣住了。南衣刚跟上谢穗安,目光往里探了眼。竟是谢却山坐在书房中,陆锦绣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她用眼风瞪了眼谢穗安。“大吵大闹,成何体统,还不给你兄长问安。”谢却山抬眼看了眼陆锦绣,他分明记得不久之前她还疏离地叫他“谢使节”,不肯认他作谢家人,这会甚至不消他多说,她倒戈得倒是快。陆锦绣是个精于计算利弊的女子,她听到如今谢却山掌家、家主被软禁到后山礼佛的消息后,十分识时务、没半分犹豫便配合了谢却山的一切要求。他要来看后院账册,她便全拿出来让他翻阅。她希望自己这个性子烈的女儿也能和她一样是识时务,但显然谢穗安绝不可能低头。谢穗安抿着嘴不说话,假装没看到谢却山。她本想扭头就走,但今天的事还未有个定论,她只能硬着头皮留下来。谢却山并不在意,仿佛刚才与谢穗安的冲突没有发生过,他的目光越过谢穗安,看向低眉顺眼站着的乔因芝,最后落在了南衣身上。“乔氏如何苛待你了?”他问。南衣低着头,心里飞快地盘算着——他这是明知故问!昨晚他来过,看得清清楚楚,却非要这么问她,难道是给她挖坑?一边想着,南衣一边捏起楚楚可怜的语气,道:“没有苛待,是我还来不及安顿好自己……六姑娘,算了,我们回去吧。”软软糯糯的声音落在耳中,谢却山微微眯起了眼。她倒是学得很快,即便是自己伸手去要,也知道以退为进不得罪人。
陆锦绣连忙接话:“是我疏忽了,我以为槐序院里的事情,乔氏会安排好,就没多吩咐一句,让南衣受苦了。”陆锦绣也是半推半就地将责任推到了乔因芝身上。乔因芝是个极其温顺的人,此刻却一点都不接话茬,径直跪下,伏在地上答话。“是妾没有安排。大郎品行高洁,当配得一明珠贵女为妻,而非此欺上瞒下之女,她不配住在槐序院里。”——那我只配去死吗?南衣硬生生地将涌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她觉得委屈,乔因芝也觉得委屈,她虽为妾,但一心要为自己的夫君守身后名,不允许任何不洁污了他的生平。在场的每一个人,好像都是受害者,连始作俑者谢衡再也没有错。堂上一时寂静。连谢穗安也说不上话来,她没想到,平日里没有半点主意,什么都听大哥话的乔氏此刻会这么刚烈。在她心里本不过就是住哪儿,怎么住的事,被乔氏这么一说,却上纲上线成了一桩大事。谢却山低低地笑了一声,声线五分低沉,五分慵懒:“我可是当着沥都府百姓的面承诺过,要她好好给大哥守孝,若是被别人知道嫂嫂在望雪坞里受到苛待,打的可是我的脸。乔氏,你给我出了好大的难题啊。”乔因芝跪在地上,低低地抽泣着,一言不发。陆锦绣怕谢却山会处置乔因芝,连忙打圆场:“家主,后院的小事怎好劳烦您忧心,大郎尸骨未寒,乔氏心里有怨气也情有可原。望雪坞里除了槐序院,还有别的院子,不如——我让女使们把柘月阁收拾出来给少夫人住。”谢却山淡淡地睨了陆锦绣一眼:“早如此安排,也就没有今日这一出了。”陆锦绣心里咯噔一下,察觉到危险,怎么火还引到了自己身上?“我看后院的事,陆小娘你也别掌了,整理出来,都交给南衣吧。她是大哥的孀妇,嫡长房掌管后院,你辅佐她,合情合理,你觉得呢?”此言一出,房里所有女人都瞪大了眼睛。陆锦绣更是涨红了脸,谢却山这一番不动声色的话,着实是啪啪打她的脸。南衣心惊,连忙跪下推辞:“我刚来谢家,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担不起这么大的事。”“那就跟陆小娘好好学。嫂嫂,你当守寡是来享福的吗?”南衣哑口无言。乔因芝更是愤怒地抬头:“她怎么配做谢家的主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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