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再遇却见她杀伐果断,冷若冰霜又锋芒毕露,杀起元兵来毫无心慈手软,小兔子变成女修罗反差大地叫人不敢认。前者当然没什么不好,但果然还是后者更让人觉得有趣,如今再看懵懂娇弱虽是假,但单纯和不知世事倒的确是真的。将不谙世事和杀伐果断结合在一起,既矛盾又吸引人。“这是红籽果,也叫红子刺、吉祥果。这个季节蜀地的山里也就这种野果长地多了,原本是想着找找有没有蜂蜜的。”杨逍少有耐心地温声解释道,“这种果子味道还挺甜的,不过不能多吃。这些我摘下来用雪水洗过,放心吃吧。”说完他笑了笑,一双天生风流含情脉脉的丹凤眸就这样盯着她,带着几分期待和不明显的哄人的意味。方艳青不知道杨逍想找蜂蜜是因为白日听她提过所以刻意去找,闻言便从袖袋里取出一个小玉瓶同样直接扔给了他。简洁明了地介绍了一句,“玉蜂蜂蜜,很甜。”杨逍接过打开闻了闻,“玉蜂?甜而不腻,味清而不浓,倒是比寻常的蜂蜜看着品质要好一些。”但他没直接喝,而是又丢到了一旁自从说了一句话后又开始默不作声的范遥怀里,被他无言翻了个白眼又瞪了下。杨逍大抵能猜到范遥为什么这般作态,但对方好像自己还不明白,不过让他去点醒他是不可能的。……有些事即使是好兄弟也不能退让的。因此只瞥了范遥一眼他便故作不知又继续含笑注视着那道纤丽的身影。他倒是当甩手掌柜当地清闲,只剩下刚好上次和他打赌输了的范遥暗暗磨着牙把蜂蜜磨在给他们两个烤的兔子上。名为红籽果的野果长地色泽鲜红,宛如一颗颗红玛瑙般艳丽又漂亮,方艳青用细白的指尖一颗颗摘了抵在唇边吃着。她仰面躺在林间,月光将她绝佳的骨相流畅地勾勒,唇形亦生地极美,鲜红的果实仿佛将极淡的唇色都浸染了艳色。方艳青没有在意杨逍投来的目光,但他自己看着看着不自在地移开了眼,手指不自觉一点一点不断轻轻敲打着折扇。素来能说会道的杨逍此时却有点没话找话,“你这只吃素的习惯倒是很适合入我们明教,方姑娘是哪个门派的?”杨逍已经算自报了家门,范遥也默默竖着耳朵听。但认识以来虽不善言辞却几乎有问必答的方艳青却沉默了许久都没有开口。古墓派早已在江湖中销声匿迹多年,出门前母亲特意叮嘱了她最好不要将之告与外人,一是不想古墓派涉入江湖风波,二则是不让她引人瞩目。毕竟当年她的外祖父母在江湖中也算名声大噪。
方艳青思及至此又不愿说谎,因此一时沉默良久,她自己知道是这般原因却不知如此态度却很容易让他人误会。杨逍笑意淡了淡,“姑娘若……”是不便。抹了蜂蜜烤的兔子果然鲜香十足,范遥将烤好的兔子撕了只腿下来直接塞到了一旁等吃不干活的杨逍嘴里堵了他的话。“还多说什么废话,人家一看就是名门正派的侠女,哪里会愿意与我们这些魔教妖人为伍?”自从他突然对方艳青出手以至于她不欲搭理他,范遥似乎是知错了不再故意说些刺人的话,但现下态度却更尖锐许多。他冷哼了一声,扯开一抹似讽刺似轻蔑的笑,“恐怕之前是不知我们身份,如今知道了估计正避之不及呢。”气氛似乎又像之前杀元兵时那样一下降至了冰点。方艳青初出江湖哪里知道什么明教魔教,她对江湖的了解仅限于自幼母亲口中讲的故事,而母亲自己都一生未出古墓。但她不通世事却冰雪聪明,很快就从范遥的话里提取到了信息猜出了原因。与外表的纤弱不同,方艳青性情其实颇为坚毅强势。虽然范遥情有可原,但他三番两次如此恶意揣测于她,她亦不是肯服软委曲求全的人,虽不至于发怒但亦甚为不喜。当下神情亦越发淡漠,冷冷道,“在你提起前我从不知明教为何物,你非要为此自卑自怜,与我又有何干系?”范遥说话难听,但方艳青这话犀利丝毫不逊色于他。范遥此人从来只有被人骂自矜自傲,目中无人,何曾想到有一天竟会被人把自卑自怜这种词安在自己头上。但这话也解释了方艳青此前莫名的沉默并非如他们所误解的那般,如此自然是他理亏倒不好再反刺回去。不过这也怪他们两人只知道方艳青单纯不通世事。但见她武功高强又如此年少定是家学渊源,以为家中长辈呵护至此放她出来行走江湖怎么也会事无巨细交代清楚。谁能想到人家世代隐居,整个门派都不问世事多年。那厢的百姓们都早已睡了,就算没睡也不敢掺和这边的争吵,眼见气氛又要从剑拔弩张变为尴尬地沉默。杨逍却突然捂着眼睛闷声低低笑了起来。不知是在笑他们好好地平白闹了这么个乌龙,还是在笑话从来只有他欺负别人没有他被人欺负的范遥被怼地哑口无言。但听在范遥耳里无疑是后者,因此他黑着脸无声地狠狠给了一旁笑地肩膀都在微微颤抖的杨逍一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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