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时意外总比计划来的突然,方艳青和杨逍还未来得及动身,昆仑那边便加急送了信前来,信上告知了一件十分紧要的大事。阳教主失踪了!杨逍收到信后先是不敢置信,但昆仑那边绝不敢拿这样的事开玩笑,而后他自然万分焦急地要赶回去。杨逍没有选择让方艳青陪他一起,不管阳教主失踪是真是假,但既然传出了这样的消息来昆仑那边后续必定少不了一堆乱子。方艳青这时去显然不合时宜。如此两人只能匆匆分别,临走前在峨眉山下。杨逍殷切叮嘱她,“青妹,待事了结,我就来寻你。若你久等我不至,便手持铁焰令到昆仑,明教中人自会带你来见我。”铁焰令是七夕那晚杨逍回赠予方艳青的定情信物,据他所说这是身为光明左使独有的信物,明教上下见此如见他本人。方艳青自是郑重颔首,“你放心去吧,我等你。”杨逍最后拥着她腰身在她额前印下不舍的一吻,承诺道,“杨逍此生定会前来迎娶方艳青为妻,如有违背,一生宁做孤家寡人。”说完,终是在方艳青的目送下急急策马远去。直到他身影消失在视线里许久,方艳青才收回目光转身回了峨眉,然而回到山上第一件事她就听说大师兄孤鸿子病了。就在七夕那日晕倒在了往常练剑的断崖上,风吹日晒了大半日才被人察觉找到带回来,这大半个月也一直病地断断续续下不来床。方艳青一听时间就觉微妙。但她犹豫着还是去了孤鸿子的院子探望他,这不是她第一次上门,往常师兄的身体就不好总需要喝药,因此院中总有股淡淡的药香。但如今一进门那股浓重的药味一闻便觉苦涩地沁到心脾。方艳青来时正好撞见风陵师太从屋里出来,她一时竟有些愧意地低下头不敢看师伯,但紧接着便觉头上被人安慰地轻轻抚了抚。风陵师太的声音待她一如既往地温和,“好孩子,不怪你。你去看看他吧,心病还须心药医,你能陪他说几句话就好了。”方艳青在她的动作下像个孩子一样乖巧地点头。进了屋内,兴许是怕再吹了风受寒,门窗都被紧紧关上,屋内光线十分昏暗,本就愈发浓厚的苦药汁子的味道仿佛也变的沉闷。方艳青站在屏风外一时有些踌躇。但她不知屏风里面躺在病榻上的孤鸿子原本正目光空洞落寞地仰头呆望着床幔,不经意转头就见到了屏风上映出的女子纤微身影。只一眼,他就知道是她。原本空无一物的眼眸顿时迸发出光亮,“师妹!是师妹来了吗?”
峨眉山上有许多师妹,但孤鸿子唤她们从来会礼貌地加上姓氏,唯独唤方艳青时只是一句师妹,同理她也只这般唤孤鸿子师兄。“师兄,是我。”听到孤鸿子惊喜的声音,方艳青忙应了声,既然已经被察觉了到来她便也不再犹豫抬脚就打算往屏风后而去。但这时孤鸿子想起自己满脸病容,形销骨立的模样,忙以担心过了病气为由阻止她进来,如此方艳青只好止步。两人就这样隔着屏风交谈。方艳青自然先是问候他身体如何,孤鸿子则是回了句老毛病罢了,然后两人一时竟都有些无话地沉默了下去。“……师妹一定很喜欢他吧。”兴许是隔着屏风看不到对方的神情的交谈,反而莫名给了人勇气,孤鸿子突然这般没头没尾地开口说道,“你见到他时脸上和眼里都是灿烂的笑意,那样的笑容和以往对我对师妹师侄们都不一样。”方艳青不是很喜欢这样感情上的牵扯不清,听到他主动问起,她便也只当寻常的交谈清清淡淡地回答道,“是,我很喜欢他。”“他不是我下山以来第一个见到或者交谈的人,但只有他在我记忆里留下的印象最深刻,我也说不清是何时对他开始动心。”“只是看到他对我笑,我就会想对他笑。”说着回想起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方艳青唇边便不禁泛起淡淡笑意。孤鸿子纵然无法看见,但只听着她的语气也能想象到屏风后她的神情,他苍白如纸的病容上神情越发黯淡,勉强苦涩地一笑。“……我见他看你的眼神亦是情之所钟。”他把自己放在师兄的位置,不去想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公正地道,末了还不忘用欣慰的语气祝福了一句。“两情相悦啊,真好。”接着孤鸿子便以身体疲倦想要休息为由隐晦地下了逐客令,方艳青只能离开,只是临走前她回眸看了一眼那座相隔的屏风认真道,“师兄,你温柔宽厚,长袖善舞,是最好的大师兄,最合格的未来掌门,弟子们都很敬仰信赖你,峨眉的未来也需要你。”“我一直都很为有你这样的师兄感到欢喜和骄傲。不管心疾还是其他什么都不该击倒你,我和师伯师妹们都还指望你能顶立门户。”说完方艳青便不再犹豫地离去。只是不想看到向来清风霁月的师兄仅仅因为儿女长情便如此一蹶不振的她并不知人人都非她这般性情坚毅。自小长年忍受心疾痛苦的折磨,甚至不能大悲不能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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