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女人心海底针,他范遥也不遑多让。最后上药的事范遥倒也没有那般不要脸在她面前脱衣服,自己勉强起身去了林中深处的草丛后面,顺便还抓了只野鸡。待回来时,方艳青依旧是同一个姿势闭眼安睡。范遥几次再想和她搭话,她都不予理会了,哪怕他坐在对面撑着脸目光一直移也不移地直勾勾盯着她看,她也不为所动。他边烤着野鸡,颇为不服气地道,“明明是杨逍和狮王得罪了你,你怎么还能这么冤枉地迁怒到清清白白的我头上呢?”他这话还真厚脸皮,只说他从前口头上就不知得罪了方艳青多少次,清清白白这样的词用来形容他才是真冤枉了。见对面的人神情毫无波动,范遥挑了挑眉。“唉……”他很是做作地悠悠长叹了一口气,“原本得知了倚天剑的消息迫不及待地想要告知某人,谁让人家峨眉掌门对我爱搭不理……”不出所料,方艳青霎时抬眸看向他。起身自悬挂的白绫上坐起,雪白的衣袂在夜风中翻飞。她清寒的眸光乍亮,无比专注又锐利地直直投注在范遥身上,任谁都能看出她的在意,淡漠冰冷的语气里不难听出一丝急切。“倚天剑在何处?”这一年多来她几乎大半的日子都奔波在外,风餐露宿,为的就是想要寻找倚天剑和屠龙刀。但当初倚天剑因杨逍和孤鸿子决斗比武失落,而后待峨眉弟子寻来只见到孤鸿子的尸身,因而他们怀疑是杨逍夺了剑。方艳青问过杨逍,他当时只将剑掷于地便离去了。她倒不至于连这点都不信他,以他的骄傲也不屑于在这点说谎,如此,中间究竟是谁取走了倚天剑无人得知。方艳青在当时比武之地附近查问良久,都毫无线索。如此她只好将注意先放在了屠龙刀上。屠龙刀自几十年前郭公破虏死后便销声匿迹,再未出现在江湖上,按理来说应是比才失落不久的倚天剑更难寻找的。但在方艳青之前,已有人为之花了二十余年的时间。那便是她的父亲方评。彼时方评寄给孤鸿子的最后一封信中便透露出多年心愿终于即将得偿,而后方艳青来到少林收敛父亲尸身与遗物时便有了发现。一个空荡荡的长条宽木盒。少林中人对此不解,但方艳青却明白了一切。那个木盒的长度与宽度分明与口口相传下来的屠龙刀一模一样,原来父亲他生前真的完成了祖师遗志找到了屠龙刀!而今再度失落,线索赫然锁定在谢逊身上。
谢逊近些年来到处作恶杀人,每犯下一案必定要留下“杀人者成昆”的字样,武林中与他有血海深仇恨他者多矣。然而他倒真善于躲藏,至今无人能找到他。每每必是他主动出现又犯下一桩血案,但等寻着消息追去又再度失了音信,因而方艳青退而求其次想要寻找成昆。她不知谢逊和成昆这对师徒究竟是为何反目。但谢逊用这种极端方法必是为了逼成昆出现,倘若她跟在成昆身边将消息透露出去必能引谢逊现身。不过这个法子首当其冲的困难又变成了如何找到成昆。而这次方艳青将目光放在了少林。最先查出谢逊犯下的血案真凶是他自己而非成昆的就是少林,当时少林那边只模糊地透露他们有充足的证据和证人。但又有谁比被诬陷的当事人还更着急寻找出真凶呢?又有谁会比他自己更值得做那个让少林寺确信不已的证人呢?方艳青怀疑,不,几乎是肯定成昆和少林必有某种联系。她知晓既然当时少林未曾把成昆的存在公开说明,她若明目张胆去问恐怕也问不出什么,因而便只打算在嵩山附近观察一阵儿。好巧不巧,她刚到嵩山便见到了成昆从寺中出来。方艳青的轻功在这江湖之中堪称绝顶,她悄无声息地追踪在成昆身后,本想待他离开少林范围再现身。谁知成昆为人却极谨慎多疑。明明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却仍几番故布疑阵将她甩脱,而她再循着蛛丝马迹追上来却只见到被重伤在地的范遥。眼见他奄奄一息,她犹豫后还是选择停下救治。方艳青心知范遥的重伤必与成昆脱不开关系,因此她倒也并不怀疑他是否真得知了什么消息,只是她追踪成昆本为的是屠龙刀。怎么会又与倚天剑扯上关系?然而经过这一年多如同无头苍蝇般的到处寻觅却始终无果,方艳青已不愿放过抓住任何一丝一毫有可能的线索的机会。但见她果真如此在意,范遥却又悠哉游哉地端起了架子。“世道炎凉啊,求人是这种冷冰冰的态度吗?”方艳青知道他是想让自己服软,倘若他真能提供倚天剑的消息给她倒也的确是对她对峨眉有恩,只是服个软也无可厚非。但她如今神情冷凝惯了,因而只尽力缓了声淡淡道,“范公子,请你告知我倚天剑的下落,在下必感激不尽。”见她客客气气地称他为范公子,范遥反而觉得无趣了。他撇撇嘴,“我可不要这种空头感谢。”方艳青知道如今是她在求他帮忙,依旧好声好气,“那范公子有何条件,只要在下能办到在所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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