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一人而起。西夏人肥沃的草场养出的骏马皮毛油光水滑,身姿矫健,就这样驮着紫衣的少女不知静静走了多久,只知道雨渐渐停了。阴雨逐渐散去露出了其后遮挡的太阳。“大哥……”远处的青山被雨后缭绕的烟云笼罩,看来别有一番朦胧的诗情画意,但阿紫却无心注意,只看向了前方道上出现的大汉身上。背影高大魁梧,英姿豪迈。不是她的结义兄长乔峰又是谁?马上的少女原本涣散并无实际落点的眸光凝神微微亮了起来,眼底的郁色渐渐散去下意识流露出欢欣之色。先是喃喃唤了一句,而后彻底回过神又连忙提高了声量。“大哥!”前方正骑马走在路上的乔峰早已听到身后渐渐靠近的马蹄声,原本并无心在意,直到又传来一声清甜娇嫩的少女欢喜的呼唤。嗓音清脆悦耳,令人闻之忘俗。乔峰还未回头脑海中就已想起那看似活泼娇俏,实则心智坚毅又刚烈的西域小姑娘身上那一串串灿灿的金铃发出的脆响。果然,转身就见身后那一袭秾烈的紫色策马向他而来。“三妹。”乔峰看着她近前又勒马停下,温和地唤道。哪怕刚刚经历了如杏子林里那般被揭穿身世,一夕之间从宋人变为契丹人众叛亲离的这等可谓天翻地覆之事。他也依旧冷静沉着,并不因此就惶然无措,英武的面容上眉宇间有些沉闷,但并无什么垂头丧气之态更没愤世嫉俗,阿紫到了近前小心打量了下他神色总算稍微放下担心。同时隐隐觉又得并不意外,因为他是乔峰,本当如此。“大哥让小妹好找。”乔峰神态如常,阿紫也不作什么安慰或者同情之色,仍旧如昨日他们在松鹤楼在无锡城外结义时那般口吻亲近又自然地笑吟吟道。“大哥走的太急,倒是错过了一场好戏。”“哦?什么好戏?”若说好戏昨夜的杏子林那当真是跌宕起伏的一出好戏了,不过乔峰并不觉得自己义妹会拿昨夜事来暗讽他或是当做玩笑。她看似有些顽皮任性但其实很知分寸。就像昨日在松鹤楼里她最开始察觉他有意关注二弟便故作挑衅和他喝酒,还有杏子林里她突然出手捉走陈长老的五彩毒蝎。言语有些气人但又恰到好处地踩在人底线上。而见紫衣少女轻纱蒙面眉眼笑地灿烂的模样不知为何看起来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乔峰直觉有些不妙的预感
和他有关,但应当与他嫌隙的……果不其然,接下来乔峰就从阿紫这里得知了他走后西夏一品堂来人将杏子林中丐帮诸人都用毒药放倒,只能任人宰割的情状。尽管乔峰从前是丐帮的帮主,但从手下六长老、六分舵有其四叛乱,尊敬爱戴的上代汪帮主一直防备警惕他还特意留下书信。本已退休的徐长老昨夜更是持信请了江湖上德高望重的宿老前辈以他契丹人的身世,疑心他与马大元之死有关,如此种种……一环扣一环,堪称千方百计逼迫乔峰退位。换做寻常人到此时恐怕早已心生怨怼,不落井下石就算好了,但乔峰毕竟不是寻常人,听闻此时几乎下意识他就眉峰紧皱。“西夏小人安敢欺我丐帮?!”可见到如今哪怕他没做错任何事却被丐帮以身世强逼退位,却未生怨恨仍然将自己当做丐帮中人,并为丐帮受辱而愤慨担忧。“三妹。”乔峰看向阿紫正色道,“丐帮有难,乔峰决不能袖手旁观,你可知如今丐帮兄弟们的下落,我……”“我就知道会是这样。”他话还未说完,就被一直观察着他神色变化的阿紫打断笑着这样说道,不是方才那种过分灿烂到显得幸灾乐祸地笑意。更为浅淡,更为平和,也更为温情。乔峰见她这般,顿了顿也很快就明白了什么,果不其然就听面前这个有时候很是古灵精怪的小姑娘坐在马上冲他狡黠地眨眨眼。“悲酥清风确实厉害。”“但大哥忘了我是哪儿来的?一品堂和星宿派同在西夏,我和他们早就交过手了,再者这悲酥清风其实啊就是我捣鼓出来的。”“他们在我面前用,用中原话说叫做……”阿紫歪头想了想,而乔峰已经替她说了出来。“班门弄斧。”从见面到现在乔峰虽说不上颓丧但总有些沉肃的面庞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他不再担忧和着急,可以说肯定地看着阿紫问道,“你救了他们?”阿紫点点头,清甜的嗓音里故意含着小小得意的笑问道,“小妹做的如何?”乔峰便配合地不吝欣赏和夸赞。“做的很好,三妹小小年纪能研究出连丐帮众兄弟都毫无所觉,无力应对的毒药,果然非寻常女子。”说完,他又微微正色道,“今次丐帮危机能解,多谢三妹了。”乔峰看得出阿紫虽本性良善,但行事有些亦正亦邪。丐帮与她素无交情,她不喜丐帮是因为他,出手救下丐帮也只是因为他,然而令他仍然很是意外又不那么意外地是她接下来的一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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