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还有什么理由不信任她的呢?乔峰在夜色里沉沉叹了口气,“好,听你的。”他什么也没问,只是依然握着她原意本是为阻拦他的柔荑没放开,在用自己的体温将那冰凉的手变得温热起来的同时原本满心横冲直撞的愤懑仿佛也随之终于冷静下来了。一手抱了个人,另一只手还牵着人。虽然对乔峰来说这不是什么难事,阿紫绝佳的轻功也能不费力地与他同步,但到底是不方便的。向来能理智行事的乔峰在眼下需急于逃脱的时候却坚持如此。就这样一直向外奔至离少林足有数十里开外,确定少林僧们已没有再追上来,阿紫和乔峰才在一条小溪边暂且停下。她取了袖中帕子沾了水去擦拭‘虚清’越发碎裂的面庞,待将那些碎裂的‘烂肉’全部去除,呈现出的是一张熟悉的女子面容。“这是……阿朱姊姊!”今夜并不明亮的月光照耀下,阿朱原本灵动的双眸紧闭,秀美的脸庞苍白至极,唇上没有一丝血色,蹙起的眉间显露出她即使处在昏迷中都难以忍受的痛苦。显然她受了极重的伤,甚至性命垂危。或许是受脸上清凉所致晕晕沉沉的阿朱在此时也终于睁开了眼,目之所及的就是一沉默一担忧的注视着她的两双眼,阿朱掠过乔峰看向阿紫,眸低原本的惊惧不安骤然就消散了许多。显然她心底对这个只有数面之缘的小姑娘抱以极深的信任。“阿紫……”阿朱勉强弯了弯眼眸轻声唤她,她已无力解释只是虚弱道,“我怀里有伤药。”阿紫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再质问什么,见她这般奄奄一息的模样只觉自己心中也莫名痛楚,她心有灵犀问道,“是谭公送你的寒玉冰蟾膏吗?没用的,那是外伤圣药,你受的是内伤。”医毒不分家,阿紫虽然专攻蛊毒,但判断伤势还是没问题的。乔峰这时的补充也佐证了她的话,“她中了玄慈方丈一记劈空神掌。”“劈空神掌?”连冲霄洞谭公的灵药都无用处,阿紫却未束手放弃,而是蹙着眉喃喃自语地思索着,“少林武学都走至阳至刚的路子……”阿朱又陷入半昏迷中,乔峰则是默默注视着她并不打扰。突然阿紫抬手在食指间咬了个口子,然后面不改色地忍着莫大痛苦逆行体内经脉,等乔峰察觉她周身气息不对面露骇然想要阻止就见她已将食指放在阿朱唇齿间。那一瞬间有什么活物从阿紫体内钻出进入了阿朱口中。
就在她刚完成时,乔峰已抓住她的手喝问道,“你这是做什么?”他的质问并非是怀疑阿紫做了什么伤害阿朱的事,相反完全是出于对阿紫的一片关心,要知道逆行经脉可是习武之人的大忌!闻言阿紫却只是仰头乖巧地冲他微笑,“我内力阴柔,只有逆行经脉将内力暂时由阴倒阳才能将体内休眠的冰蚕蛊唤醒逼出来,有了这冰蚕蛊就可扼制住玄慈方丈那一掌的阳刚内力继续侵蚀阿朱姊姊的心脉。”“算是暂时稳定了她的伤势,不会再继续恶化了。”阿紫向他解释着,果然阿朱原本苍白的面庞已肉眼可见地恢复了血色,她原本因担忧紧皱的眉间终于舒展开来,遮挡了她面色的那层紫色面纱却无法掩饰她额间渗出的细密冷汗。乔峰今夜本就冷沉的神情越发难看。阿紫只为自己能够救得阿朱性命而心满意足,丝毫不在乎自己为此承受的痛苦和代价。可是他在乎。阿朱的伤势虽然暂时稳住了,但她的身体依旧处在十分糟糕的状况,乔峰和阿紫没在山上停留,又继续向北运起轻功行了二十余里,直到了一处镇子上停留在客栈投宿。乔峰外出去请大夫再给阿朱看诊,阿紫就让店小二抬了热水上来想给自己和昏睡中的阿朱都简单擦洗一番,她们今夜确实折腾许久都很有些风尘仆仆。然而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件小事,却挖掘出一个大秘密。当乔峰在镇上找了一圈把已经睡下的大夫带来回到客栈房间时,就见阿紫坐在床边守着未醒的阿朱,手里握着什么,低头呆呆地看着什么,直到他打开门走过来都没有丝毫反应。乔峰心下奇怪,凑近了低头看去就见她手里赫然是拿着两个金锁片。两个金锁一模一样,打造地很小巧精致,只镌刻着的字不同,即使此时房内烛光昏暗,以乔峰的目力还是能看的一清二楚。只见阿紫左手的金锁片写着:天上星,亮晶晶,永灿烂,长安宁;右手那片则是:湖边竹,盈盈绿,报平安,多喜乐。显而易见,这两片金锁片本就是一对。姊妹相认25镇上请来的医生对阿朱的伤势无可奈何,阿紫虽有失望但也算是在意料之中,她只不过信不过自己的医术所以心存侥幸想看看别的大夫能不能有办法。但现在看来,这样重的内伤果然是寻常大夫治不了的。他甚至都没诊出阿紫放进阿朱体内的冰蚕蛊,只把了把阿朱虚弱的脉搏就断言她药石无医,阿紫也没就这样赶他走,只叫他开了几幅安神的方子,起码能叫阿朱姊姊好睡些。只是在听到她这么说时,那大夫难免又露出听天命尽人事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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