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人群喧嚣中,几声咳嗽声显得格格不入。然而,人们心思都在那满桌子的瓷器上。而发出咳嗽之人发现无人理会自己,只好想办法挤到前面,可是这也只是她的想法,因为她根本动不了。她眼波流转,忽而喊道:“官府来抓卖假货的了!”话音一落,一个小贩本能地身子前倾想要护着身前的瓷器,另一个小贩则是一脸紧张地东张西望。也是这一瞬,周围顺势安静了下来。“你这个青瓷,是假的!”一阵清冽的女声响起,带着一丝不容置疑。趁着大家还在怔神之际,沈菱歌精制走到那桌旁,轻叩瓶身,眸中平静无波,“胆子够大的!”小贩二人被当众质疑,脸上有些挂不住。偏偏这时,人群中有人接话道:“你这姑娘家懂什么?这可是青瓷!”“你以为你是沈家人,能一眼鉴定出真假?”小贩一听,没人相信眼前这个女子的胡言乱语,登时腰杆子都直了起来。“小女子,沈家瓷器传人——沈菱歌。”沈菱歌莞尔一笑,不咸不淡道。此言一出,全场哗然。“你是沈菱歌?”小贩眯着眼,一脸的不屑,似是一路走来,被质疑惯了,沈菱歌亦是不慌不忙,“你且告诉我,西域那么大,何处可产青瓷?”这一问,两个小贩面面相觑,他们何曾去过西域,就连西域长什么样都不清楚。众人皆沉默不语还指望着两个小贩能说些什么。可,其中一个小贩突地把桌前的瓷器收拾起来,嘴上还骂骂咧咧地道:“不卖了不卖了!”趁着大家没注意到,二人抱着瓷器仓皇逃跑,不小心还摔碎了几个。也是此时,沈菱歌听到了旁边有啜泣之声,“哼,何不食肉糜?”听到此言,她不免诧异,这刚刚揭穿了一对骗子,这人却是这般说话。不仅如此,还狠狠地瞪着她。“是我们这些贫苦百姓不配了……”那人低头看着自己地双手,“还以为终于有幸一睹青瓷真容,没想到,罪魁祸首居然连梦也不让我们做。”这样的言论无疑是让沈菱歌愣在原地,一时之间竟有点不知如何反驳。站在人群中遥遥观望的余时安,正想迈上前来,偏巧听得一儒雅羸弱公子温和如春风的声音,“这位兄台,你可知青瓷为何珍贵?”
沈菱歌亦是应声抬头,视线落在对方那温润的眸中,瞧他眉目清俊,唇角含笑,眸中隐有惊喜之色,一派温和之态,“沈老板,好久不见。”“秦公子?”沈菱歌见到迎面而来的贵气公子,被他唤出真实身份,面露尴尬之色,只好浅笑点头问好。当日在京师为了掩藏身份,胡乱说自己唤做葛姑娘。今日可倒好,直接自己认了是那鼎鼎大名的沈菱歌。在旁自怜自艾的男子仍是湿着眼眶,恨恨道:“还不是官老爷、这些奸诈的商人故意作践我们百姓。偏让我们买不起也罢,连看都看不到。”原是骗子吸引来了众多百姓,然小贩离去,可百姓们见这还有热闹可看,便一步也不肯离去。正好享受着今日即将落下的夕阳。“这位兄台且问你家中以何物用膳?”此刻人群中,又传来一阵温润有力,令她安心的声音。话落,那名男子立时转过头去,就见一身白色长衫,腰束玉带的翩然公子站于不远处。随即也走向沈菱歌身旁。只见他眉目清俊,鼻梁高挺,眼睛深邃,薄唇轻抿,一副谦和有礼,风度翩翩的模样。这会倒也不见他先前的黯然神伤。“自是粗瓷陶碗,你问这作甚?”“同样是瓷,你怎的就不觉得这粗瓷陶碗值钱呢?”秦闻笙带着小厮走到人前,倒是替余时安问出了,他想说的话。两人亦是点头问好。既然初相识之时沈菱歌身份是假的,这位安公子的身份自然也是假的了。不过余时安倒也不像沈菱歌有尴尬之态,他偏是满不在乎。“家家都有,有何值钱的?”那人像听笑话一样,嗤笑一声。“是了,物以稀为贵。粗瓷陶碗随处可见自是不屑一顾,到有一日青瓷能大量生产,遍及万家时,你还会认为它珍贵吗?”沈菱歌嘴上说着,可心下一沉,产生了一些想法。系统让她传播青瓷烧制技艺,这个传播的底线在哪里?是要让这青瓷之技遍及天下,人人可得?那还需要保留着青瓷本身的珍贵吗?他们三人一唱一和,说得那人哑口无言,他也无法在惺惺作态,只得起身灰溜溜地跑开。瞅着他跑开的方向,应是和那两个小贩一伙的。他装作看客,在下面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热闹散去,一个五岁孩童走上前来,扯了扯沈菱歌的衣角,“这位姐姐,我从来没见过青瓷。我爹说青瓷可好看了,但我家穷。你说我这有生之年能见到一次吗?”小孩仰着头问道,眸中满是期待与渴望。似是铁锤,砸在沈菱歌心上。见沈菱歌怔忪,余时安接口道:“当然可以啊,实在不行,欢迎你来瓷器行学习烧瓷之技。那时你便可制出属于自己独一无二的青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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