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沈菱歌一只手端着杯,另一只紧紧捏着自己的桌下的腿,希望通过疼痛,来令自己冷静下来。那一旁的安浅与郁涵予也顺着刘鸣悸所指的方向看去。两人初初闻言时,面有不齿之色,可当两人视线落在沈菱歌身上时,均是难掩的震惊。安浅轻瞥一眼郁涵予,见他眉头紧蹙,不知在思索些什么。她心思百转千回,担心郁涵予道破沈菱歌身份,而率先举杯,莲步轻移到沈菱歌面前,柔声道:“原来这便是余公子。”随后又看向刘鸣悸,见他神色隐有不满,想来是因她如此主动走向一位年轻俊朗的郎君。于是连忙又道:“老爷有余公子相助,定然心想事成。”也是从这只言片语中,沈菱歌明了了这个中关系。当日安浅离开郁家后,不知踪迹,没想到居然是来到了刘鸣悸身边,成了他的宠妾。明明还是一妙龄女子,却要伺候着一个比自己爷爷都要年长的老人。安浅何至于此?唏嘘之余,又想起自己,何尝不是提心吊胆?谁又比谁好得了多少呢?这便也举起酒杯,只见安浅对她浅浅一笑,她也礼貌回敬道:“多谢。”站在那里的郁涵予仍未有动作,沈菱歌自然是不能松懈。她一旦开口,当众人视线再聚焦她这,她的风险更大。只是沈菱歌并不知道他在盘算什么?若是出卖了她,今晚视线的焦点将回归到她的身上,郁家便不再是架在火上任人炙烤的鲜肉。若是不出卖她,郁家仍要被逼着制出‘冰裂纹’,制不出便是满门遭殃的惨状。这样衡量下来,于郁涵予而言,出卖沈菱歌,道破她的身份似是更为有利。场面又变得安静下来,刘鸣悸的眼神注视着郁涵予,耐着性子等着他的做下决定,可他的手抖得愈发厉害了。“刘大人。”这样沙哑的声音就好像地缝中传来一样,让人听着心里不自觉有些发毛。“无能之人,纵然签下军令状也制不出我们王想要的东西。与其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不如多看几个歌舞来得痛快。”“是!”郁涵予听了呼延玉的话,立马跪下伏地,“大人,郁家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只是沈老板在世时并未留下关于‘冰裂纹’的只言片语,在下也仅能一试,确无法作保。”“废物!”刘鸣悸啐了一句,“还不滚下去!”“大人息怒。”郁涵予又叩了几下头,这才站起,退了下去。
“既然呼延大人想看歌舞,那便奏乐!”刘鸣悸说完话,立马有十余名女子鱼贯而入,在她们的身后则是十多名吹拉弹唱的伶人。歌舞起,刘鸣悸又唤道:“柳儿,还不过来,愣在那做什么?”“是。”安浅福了福身子,也不敢再看沈菱歌一眼,便翩然回到了刘鸣悸的身边。这下沈菱歌总算放下心来,这一晚,几次险些撞破身份,好在总算化险为夷,可也因此满心的疑惑。悄悄抬眼看向呼延玉,见他专心致志的赏着歌舞,依旧看不清他是何神色。“呼延大人若是喜欢,宴会后,挑两三名女子送入房中可好?”刘鸣悸语气淡然,也没有半分讨好的意思。“那便多谢了。”呼延玉也直接应下,从他那沙哑的嗓音中,也听不出半分开怀之色。这两人一来一回之语落在沈菱歌耳中,倒是勾起了刚刚在假山中的记忆,这呼延玉说自己好男色,这接受起美女来,倒也毫不客气。不过是两个时辰的宴席,沈菱歌这衣衫硬是被冷汗沁透了几遍。酒筵结束后,她又上前与刘鸣悸恭维几句。看了看刘鸣悸身旁依偎着的安浅,终是找不到时机与她长谈,只得先行拜别。这么离开后,终于没人再跟踪她,起码明面上没有。也有很久没有这样独自一人行走在晚间行人寥寥的街道上。转过街角,余府门前的灯笼高挂着,有一人站在余府牌匾之下……大人,还请三思。“郁老板好雅兴,这么晚了,来我余府作何?”沈菱歌并没有打算躲闪,遥遥打上了招呼。之所以如此,也是即使刘鸣悸知晓郁涵予宴会后来找“余时安”也实属正常,毕竟他们也算是故交。“沈……”郁涵予刚要开口,似是意识到不对劲,又改口道:“故友相逢,余公子不邀请在下进屋小酌两杯吗?”“好啊!”沈菱歌走来,伸手示意,在门口轻叩两声,门内探出一个小厮,一见是沈菱歌,立马开了门,邀请二人进去。初夏的夜晚,在荷塘亭中闲话家常最为舒适,晚风习习,撩起亭边的轻纱。“这杯算是在下敬郁老板,感谢郁老板未道破天机。”沈菱歌半束着长发戴着白玉发冠,比起女装的她,更显英气。“实不相瞒,在下一度脱口而出。所幸那个呼延大人开了口,不然……”郁涵予后面声音渐渐沉了下去。“意料之中。”沈菱歌说得极为轻巧,也无责怪之意。“余公子不怪在下?”“你我都是身负家业之人,万般考虑定是以家业为先。若你我易地而处,在下也不一定有更好的法子。”沈菱歌手中把玩着空杯,无奈笑言:“你我有今日之名,皆因青瓷;而你我今日受制于人,也因青瓷,半点由不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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