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枚叹了口气,将纸卷收进包袱,倒头就倒在床上。夏元枚内心虽然苦恼,但他语气平淡的让人感受不出感情,若不是那声叹气,还真不觉得他是在抱怨。
说到夏元枚口中的〝恩师〞,其实并非他真正的师父,但他可说是夏元枚这辈子最大的恩人。
夏元枚这一生也已经二十余载,他不曾亲近任何人,除了娘亲外,便是他的恩师櫰佑,现在他手中的这床名琴〈秋水〉,便是櫰佑临走前留下的。
夏元枚在幼年时与母亲被逐出郑家,从此往後从母姓夏,并与重病母亲相依为命。他每日卖艺扶持家计,在小镇里也算是得了个〝天才小琴师〞的称号,小有名堂。直到十五岁那年,母亲走了,变得浑浑噩噩,宛如失去了灵魂。这原本被当地人视为奇才的少年,如今却连弹琴的兴致都荡然无存,每天带着一把名琴上街,却都乾坐在路边放空,面前摆着个破碗,像个乞丐乞讨似的。
但也就在某日,被过路小镇的怡禾派弟子櫰佑认了出来,但他认的不是这孩子是谁,而是那床名琴〈香晚y〉。
他低头便问:「孩子,此琴何来?你父母人呢?」
没想到这孩子却是语气平白的道:「爹娘都si了。家里的人都说师父教我琴,惹上杀身之祸也si了,但这琴是我师父的琴。」
櫰佑看着这孩子眼神空洞,明明在说家破人亡的惨剧,却丝毫无任何波澜,内心揪着觉得震惊的心,更让他不解的是,这路边的小乞丐怎麽会有自己师哥的名琴〈香晚y〉,还说平白的说他si了。
正当怀佑伸手想碰琴,这孩子却是马上用瘦小的身子抱住了琴,还说道:「你要听我弹琴吗?你给钱吗?」
櫰佑的手瞬间就收了回来,无奈点点头。此时这孩子便将琴安於膝上,有模有样的,奏起了一首《忆故人》。
琴声响起,路过的旅人们也缓下了脚步,只见櫰佑一个大男人,站在这的孩子面前,听着听着,两行泪便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
这孩子一曲奏毕,抬起头望向櫰佑。
怀佑用衣袖拭乾了脸上的泪珠,问道:「你师父是不是叫櫰宁?」
孩子却是摇摇头,表示疑惑,反而问道:「大哥哥为什麽要哭?我都弹了,你说话可要算话,该付钱了!」
櫰佑当下简直哭笑不得,觉得这孩子既没礼貌又ga0笑,又见他骨瘦如柴,也是心疼,便问他愿不愿意一同吃个饭与他聊聊,不知已经饿了多久的夏元枚当然二话不说的答应了,而之後就同怀佑左右。
这就是夏元枚与恩师櫰佑的相遇。
忆起往事,夏元枚还是会忍不住怀念,那不几乎曾扬起的嘴角也微微上扬。他怀念那个将毕生所学都传授给自己,却无法认自己为徒的恩师;怀念与恩师度过的种种时光。恩师的离开,是三年前的一场风寒,得病不过五天便重病离世。
他唯二留给夏元枚的,就是那卷泛h的牛皮卷轴与他的名琴〈秋水〉,愿夏元枚能完成他此生未了的心愿,也愿能将他安葬在一个能眺望山川,常听鸣乐之处,永与山川美景相伴。
伴着夏日的闷热与外头的虫鸣,眼前浮现一帧帧画面,不禁感慨世事无常,人终有一si。
但他甘愿为恩师,了去最後的心愿。
夜se逐渐染黑了窗棂外的天空,夏元枚点燃了房里的烛光,客栈外的灯火也逐一点亮。
入夜的长安城依旧繁华热闹,人来人往、灯火通明。长安贵为大都,除了是士、工、商业重镇,也是娱乐文化的核心地带,许多江湖乐师一生所求就是希望能在此展露头角,当然夏元枚也不例外,但庆幸的是,他早已是长安的大红人,还有〝长安,是从未有过的听觉感受。
康老板没忍住,走近夏元枚身旁,叫夏元枚回过神来:「如何?」
夏元枚正听得入迷,也看得入神,被康老板这突来的一句吓着。他恢复了冷静後,冷冷地说道:「确实不差。」
「笛曲的《秋江夜泊》倒是第一次听,感觉格外新奇。对了!你准备好了?」康老板道。
「差不多了。」夏元枚道。
就在此时,帘外的笛曲变奏响起,康老板与夏元枚眼神再度对视。
《秋江夜泊》彷佛变成了另外一曲子,但这变调却又与原曲不相违和,当真让人十分惊yan。康老板忍不住啧啧称奇:「嗯…等等夏大师可不能丢我的面子啊。」
夏元枚低着头转紧了琴弦,梳理了轸子後的细线,抱起香晚y,弹拨了三个音,深x1了一口气道:「这是自然。」
康老板还是头一次见夏元枚有点「情绪」。
「那今日你打算弹什麽?」康老板问。
「《风雷引》、《鹤鸣九皋》、《楚歌》。」夏元枚道。
康老板听到可高兴极了,也不知道多久没见夏元枚有如此g劲,选的曲目都是鲜少弹奏的艰难曲目。他自然是乐见其成,已预想今天这场子必然会成为日後长安城人们口耳相传的乐坛盛事。
「老板酉时到!夏大师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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