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太阳才斜了一点,江鳞就准备回家了。
今天饭馆里有两伙人打架闹事,桌子板凳砸烂十多张,碗碟更是数不甚数,听说还打死了三个人,血流得到处都是。按照规矩,老板提前闭了店。
江鳞其实不想这时候回去。
他听说了,住他斜后方的老帽子,前几天遇到了“那些人”,因为拿不出“孝敬费”,就让人生生打死了,血淋淋的肉糊在东一巷子的巷子口,叫西二巷那条怀孕的母狗这几日都吃了个饱。
他记得,老帽子家有个腿脚不方便的老婆。
江鳞叹了口气,却不敢觉得可怜。他在饭馆后厨帮忙,工钱按每两天三文钱算,撇去每月定期要交的“安保费”,吃饱都是问题,哪里有钱交得出“孝敬费”?
平时他收工回家时,已经过了“长官们”出没的时间,又特地挑了小路走,所以来了这地方快半年了也没有遇上。
可哪里也不是安全的地方,听说最近这附近经常发生火并,死很多人,其中不乏路过的。
他不能死。
给自己做了会儿心理工作,深吸了一口气,江鳞抬手压低头上的帽沿,又扯了扯散自己乱七八糟的半长的头发,将头压得更低,然后弓起背,含着胸一鼓劲钻进了那条常走的小路。
一路都小心翼翼,路上没有遇见人,江鳞心想今天也平安回家。
可一拐弯,江鳞就看到家门口有两个高头大汉。
那满臂的纹身,不是“治安队”的又会是谁!
心里一惊,他周身迅速起了一层冷汗,随后转身要走,才一迟疑,就见门口那两个高头大汉的其中一个眼神一凌,鹰爪一样勾在他的身上,显然是发现他了。
逃!
一瞬间,脑子里只剩下这个念头,被抓到就死定了。
他拔腿就要跑,可一转身就撞到人。
勉强稳住神,江鳞一抬眼就发现男人们已经围了上来。
“膨!”
不给他反应的机会,就有一脚重重地踹到他的小腹上,疼得他瞬间倒在地上,几乎丧失了全部的行动力。
“妈的,还敢跑?”
江鳞腹痛难忍,却还是忍着如肠子断裂一般的剧痛小声回答:“没…”逃跑被发现了死得更快更惨,江鳞忽然后悔刚刚的逃跑。
“膨!”
又是重重的一脚。
落在他的肩膀上。
江鳞被完全踹倒在地,狼狈又疼痛地抽着气,冷汗浸湿了后背。
“你妈戈壁的当老子瞎啊?”接连给了江鳞两脚的男人左脸有疤,从眉下一直划拉到嘴角,十分狰狞,他吼骂着,瞪圆了眼睛,目露凶光,一脸狞相。
江鳞浑身发冷,他深知自己可能会死在这里,恐惧让他四肢僵硬,可他又不甘心,他不想死…
强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他一手在怀包里胡乱地摸,一边爬向两人,声泪俱下地祈求:“我错了…错了长官…我不该…不该这么做…钱…我的钱,我的钱全部…全部孝顺给你们…”
他哆嗦着,从怀里摸出皱皱巴巴的几张纸币,颤颤巍巍又忙不迭地将钱递给男人,恐惧和讨好满得从脸上溢出来,“…求…求求你们大人大量饶我这一次…我、我…一定当牛做马孝敬你们…”
他卑微地祈求着,恐惧挤满了眼睛,眼泪被挤出了眼眶,胡乱在脸上流。
疤脸一脚将他踹翻,钱从他手里飞出,洒落一地。
他痛得几乎再直不起身体,却还是咬紧了牙关再次勉强撑起身。
可紧接着,疤脸的鞋底就踩上他的胸膛,将他踩进地里泥里。
“你他妈糊弄鬼呢这么点?!”
他抠牙缝存的保命钱,此时飘散在地,仔细一看,七七八八只凑出一块大洋。
江鳞疼痛难忍,却还是强撑着流着泪哀求:“…我…我还可以赚…赚的钱全部…全部孝敬给你们…”
“你他妈当老子傻逼?老子们现在就要看到钱!”疤脸踩着他的胸膛,鞋底在脆弱的胸口碾压,“…看不到钱…”话音一延,顿时眼露杀意,“…——老子就送你去见阎王!”
江鳞拿不出钱,可他不想死。眼泪浸湿脸颊,他哭着去抱疤脸的腿,“…求…求求你…大———”
话没说完,疤脸一脚就要往他的胸口踢来。
“等等四儿———”最后关头,另一名“长官”开口喝住了疤脸。
“咋了三哥?”疤脸收住脚,不解地看向“三哥”。
“三哥”有一双明显的吊角眼,眉毛稀疏,时常半睁不睁,满脸阴鸷。
此时他两眼一眯,露出古怪的精光,冲疤脸抬抬手,不急着回答疤脸的问题,走上前,然后说:“听说这厮是个孤儿,在洋人的福利院长大后被人收养,却因为被他假老娘发现勾引他假老爹前阵子才被赶出来…我正想看看,能让老树开花,又是个男人的是个什么稀奇货色…”
听到“三哥”此言,疤脸一时间脸上神色有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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