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陆冷哼一声,“脾气见长啊,江鳞。”
江鳞浑身发冷,却还是梗着脖子和商陆对视。
“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自己喝,要么,我帮你喝。”
江鳞握紧拳头,硬着头皮,一动不动。
江鳞本以为这碗药或许会泼到自己脸上,或者掐着他的脸强灌下去…但这些都没有发生。
商陆脸色一点变化都没有,反而松开了他,然后端着碗背过了身。
江鳞正不知所以的时候,“啪”的一声,碗掉到地上碎了,药汁再一次流了一地。
江鳞一愣,就听到商陆冷冷却又平淡的声音:“你,过来跪下。”
这话是对柳絮说的。
柳絮惶恐着,强忍着情绪,听了商陆的话走过来,眼前是一堆混合着黑色药汁的瓷片,还往上冒着烟。
江鳞眼瞳一缩,“不要”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商陆就已经垂眸看向柳絮,再次施压:“跪!”
柳絮于是攥紧了衣裳下摆跪了下去。
瓷片扎破布料,刺进皮肤里去…柳絮的眉毛扭在一起,面容扭曲变形,血色从布料里透出来,迅速染红她的膝盖。
“好好跪着,他什么时候愿意喝了,你就什么时候起来。”这话还是商陆对柳絮说的。
柳絮疼得脸色发白,浑身发抖,却还是哆嗦着声音连声称是。
江鳞却也浑身发起抖来,身体一寸寸没了温度,商陆这么做,不比拿药汤直接泼他脸上更残忍?
什么脾气都没有了,江鳞乖乖服软,“我喝,我现在就喝。”
商陆偏过头来,淡淡一笑:“现在愿意喝了?”
江鳞低下头,身子里有一股气猛地泄掉了,小声道:“我喝。”
“听到了?还不再端一碗过来。”商陆转身坐下,拿起适才放下的书本,再次翻看起来。
姿态怡然自得,放松闲适。
柳絮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快速出去了,江鳞僵站在原地,半天找不到自己的体温和心跳。
他仿佛已经死了。
商家乱了。
这一点就连江鳞都知道了,哪怕他被关在深宅大院里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两耳不得闻窗外事。
起先是半夜里忽起的嘈杂,他听到了纷杂的脚步声,混织的呼叫、惨叫,噼里啪啦一系列说不出的声响…
但慢慢地这些声音都消匿在沉甸甸的黑夜里。
等到天一亮,一切似乎又都跟昨天一模一样了。
但江鳞知道不一样,院子里扫地的佣人换了人,给他们送餐食的丫鬟也很眼生…他身边的人,除了柳絮,似乎全被换了人。
江鳞猜到了,却不敢猜,心头十分不安,沉甸甸像压了一块山大的石头。
他不敢问柳絮,依旧像块石头一样结满愁怨地呆望窗外,现在早已经过了暮春时节,院子里他窗前那棵花明明之前开得很好,现在却凋零了,残枝败叶地孤立在那里,花瓣不晓得飘到哪里去了,或许早就烂在了泥里。
花死了。
那么,他呢…
他这里,很久其他人没有来了。
商正坤,商穹…都没有;商陆,也很久没有见到。
江鳞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或许是一个属于他的结局。
他不想死,挣扎了那么多年,活成这副脏兮兮的样子,还在苟延残喘…就是因为他不想死。
有些事,还没有做成。
有些人,还没有见到。
他靠在床角,不住抚摸手里的东西,结满冷漠愁绪的眼里裂开一道口子,从里面露出珍稀可贵的柔软神情。他很久没有这样独处过了,他太忙了,太忙了,忙着变成一条放荡听话的母狗,为了活下去而摇尾乞怜。
从一个人变成一条狗,他变了很多,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都只是为了活下去,而现在,他却走到了一条绝路。
他不甘心。
他不想死!
手指攥紧了床单,江鳞闭着眼睛,眼泪无声滚过脸颊。
就在此时,院子里突然响起脚步声。
江鳞刷一下睁开了眼,他擦干眼泪,藏好东西,精力注意全放到外头的动静上去。
是柳絮吗?——不,不会是柳絮。
也不会是寻常的下人。
意识到这一点,江鳞浑身起了一层寒毛,迅速收住了往门边去的步子,眼睛在屋子里张望,试图寻找一个可以藏起自己的地方,可是来不及,屋外那人已经闪现在窗外,窗户纸上迅速闪过一道黑影。
江鳞意识到不对劲,转身要跑,可碍于肚子太大加上对方动作太快,电光火石之间,自己已经落入了对方的控制之中。
对方的手扼住了他的脖子,力气很大,回旋的方寸很小,江鳞不得不仰着头才不至于窒息,然而抬眼看到的长相,却又好像是意料之中。
在他脸上没看见吃惊的神色,商穹有些恼羞成怒:“你倒是一点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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