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见山的口腔里有很淡的烟草味。
楚知乐一直想问戚见山吸的是什么牌子的烟。
他从来都没有见过。
他家里有很多别人送的名贵香烟,楚知乐小时候曾偷偷把包装全部拆开,然后扯出里面的烟丝闻味道。
他当时只是想分辩哪一种味道是楚元义身上的。
楚元义那个时候正值事业上升最关键的阶段,在家待的时间很少。
他不让楚知乐交朋友,楚知乐就只能待在家里等他回来。
保姆做好饭之后,他会乖乖把每一餐都拍下来,然后发给楚元义。
不管多忙,楚元义看到了总是会回复的。
睡觉之前他们会通一个视频,谁也不说话,但是一直不挂断。
楚知乐偶尔会好奇其他父子是怎样相处的,可是也仅仅是好奇罢了。
每次楚元义对他说“我爱你”,他也会立刻回答道:“爸爸,我也爱你。”
“小孩,我不是说了要睁开眼睛?”
戚见山看着楚知乐颤动的睫毛,在他的唇肉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但似乎这点力度对男孩来说都太过了,他轻轻叫了一声,然后被迫睁开了眼睛。
“这也是你爸爸教你的吗?”
哪怕楚知乐再不知事,也听出了男人话语里的嘲讽。
戚见山说话很少带情绪,所以此刻这点嘲讽格外让人难以忽视。
楚知乐有些难过,他一时不知道如何表达,只是更紧地抱住了戚见山。
“叔叔,我喜欢你,以后还要来找我好吗?”
戚见山任他攀附在自己的怀里,双手垂在两侧,没有抱住他,自然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楚知乐在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告别在很多时候都是无声无息的。
六岁那年的夏天,他和爷爷一起在山庄避暑。
突然一个清晨,他起床了,但是爷爷一直没有醒过来。
楚元义把他抱起来,告诉他爷爷去世了。
“去世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死了。”
“死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再也见不到他了。”
那场吻之后一天,楚知乐躺在床上,感觉到周围很安静,和以往都不一样的安静。
他突兀地又想起了那天和爸爸的对话。
楚知乐知道,戚见山已经不在这艘船上了。
不知道又躺了多久,突然有一群人破门而入。
楚知乐抬起头,发现楚元义跟在人群的最后面。
“没事吧,宝宝?”
楚知乐把头埋在男人的肩膀上,突然爆发了一阵剧烈的哭声。
“爸爸来了,别害怕。”
楚元义脱掉衣服,披到了男孩身上,随后抱起他准备离开。
楚知乐看了一眼床头的那件夹克。
戚见山没有把它带走。
“爸爸”,男孩轻轻唤了一声。
“怎么了?”
“没事。”,楚知乐摇了摇头。
他明白把绑匪的衣服带回家是一件多么不正常的事情。
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和戚见山之间发生了什么。
踏上陆地的时候楚知乐还有一种恍惚感。
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海面,幽深平静,不做声色地吞噬了一切。
回家之后的日子一如往常,楚元义在医院和办公室两头跑,留在家里的日子屈指可数。
楚知乐只能窝在房间里练琴,反复地弹着肖邦的e大调。
当他躺在柔软的床垫上,旁边是自己喜欢的熏香。半梦半醒间,他却总是想起海上那个摇晃的房间,以及戚见山身上冷杉木和烟草混合的味道。
那短暂的十几天竟像是平行世界的一场梦。
某天晚上,楚元义提前告诉了楚知乐他会回家吃晚饭。
楚知乐坐在餐桌前等了很久,饭菜早已凉透,男人才带着一声酒气踏进了屋。
“爸爸,你怎么能喝酒?”
楚知乐又气又急,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
“没关系,宝宝,让爸爸抱一下就好了。”
楚元义脑子还不清醒,他刚陪区委书记喝完酒,现在整个人都不舒服。
他把楚知乐抱在腿上,让自己的鼻尖都充斥着男孩身上的味道。
“乐乐一直在等爸爸,都还没吃饭对不对,爸爸喂你。”
楚元义拿起桌上的莲藕排骨汤,自己喝了一口,然后自然地想渡给楚知乐。
“爸爸,不要。”
楚元义一怔,但是没办法说话,只能强硬地掰过楚知乐的脸,想要撬开他的嘴。
可怀里的男孩挣扎地厉害,汤汁顺着两个人的衣领流了下来。
“为什么不想要爸爸喂?”
楚元义的眼睛一片通红,看起十分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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