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下去,攻宝以为受是怕戳到自己的痛处,总用些无关痛痒的话敷衍受,于是当受以为这次又是什么搪塞之词时,他听到攻宝委屈地小声说:“我此前滴酒不沾,自一个人走后,才如此的……”
3
那日后,攻宝察觉到受对他态度有所软化,但也仅止步于此,受对他似乎并无他想。其实那日引受入境的小仙正是攻宝的灵鹿,在受每一世转世成人后,攻宝便会派灵鹿化作人形下山去寻那时的受,并将他引来仙境,只是这一世灵鹿找到受后,无意间打翻了路人的酒壶,虽然与初衷相背,但同样令受一路找了过来,也算是另一种阴差阳错。
说来也巧,在受留下的这段日子里,攻宝夜间睡得十分安稳,夜间不再有纠缠不休的梦魇入梦,晨起时神识一片清明,头痛的病症亦未复发。攻宝尝试与受更近一步,可受对攻宝却表现得十分淡漠,甚至一度不愿踏进攻宝的居室,攻宝一度对二人的关系望而却步。
入夜,攻宝和受并排坐在屋檐之上赏漫天星辰,往事历历在目,他恍惚想起自己仍失明时被受抱着坐在同样的位置,那时受扣住他的手指指着不同的方位,语气温柔地一字一句告诉他星子的位置,反观这一世受对他相敬如宾的态度,跟此前的受比起来岂止差之毫厘,攻宝不由得生出了几分动摇:他真的还能等到那个人吗?他会不会已经湮灭在一次次的因果轮回中了?世间五毒六欲七情八苦,他如何能一次次地将全部的七情与六欲寄托于一个已然将自己忘得干干净净的人身上?既已途经了奈何桥,那个人当真还会认得出他吗?
攻宝直直地看着而今的受,问他可有心上之人,受凝视着攻宝那双含情眼,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攻宝又问他为何不喜与自己同室而居,受不语,攻宝冷笑着说了句“呆子”,兀自跳下房檐回到了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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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桃花酿制成的日子越来越近,攻宝回想起曾经受对他许下的承诺,年深月久,当他依然如故地等待数年后,等来的是另一个人的悬而未决,等来的是前后两次两个人的负心,“情”之一字从来由不得一人,攻宝渐渐心灰意冷,打算借跟受下山走一走的机会与他彻底撇清,算是了却此前种种尘缘。
下山后,攻宝与受走在集市上,中途攻宝指着一个糖人对受说他曾做过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受看着糖人,说自己并不记得。
攻宝打开手中的折扇遮住苦笑的唇,感叹道:也是,怎么能奢望一个负心人记得这种东西。
受说这并非他的记忆,攻宝将扇子一收,眼神变得戏弄:“难不成是我的记忆出了差错?”
受盯着攻宝,良久不语。攻宝望向忽然沉默的受,太阳穴忽然刺痛了几下,原本平静的识海也泛起波涛。一辆马车从远处疾驰而过,受带着攻宝向旁边避去,攻宝眼睛异常敏感,马蹄掀起的扬尘险险擦过,眼周登时红了一片,受皱眉询问,攻宝摆摆手,说这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看着受心疼地按压自己眼尾的模样,攻宝不禁觉得可笑:他这样狠心的人,还会心疼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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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走累了,途经一家茶馆,要了两盏茶、一叠小菜,听台上说书人讲那些烂俗的戏本子,攻宝支着额角勉强听了一会儿,整个人昏昏欲睡,他一边假寐一边对受扬扬下巴,说自己有个更精彩的故事,受未出声阻止,攻宝慢慢开口——
记不清是多少年前,曾有一个活了上万年的神仙,数万年来无欲无求,不吃烟火食,不知人间苦,未遇见后来那负心汉时,这傻子神仙先遇见的是另外一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即将继任下一任魔尊的魔界少主,在寻求增进法力的法子时不慎闯入了神仙的居所,而魔界少主大约是看那仙痴傻不似神仙,谎称自己为游侠子,对他一见钟情,带着那痴傻之人去了人间游山玩水,四年不知归处。正当魔界少主觉得自己与傻子仙人情投意合之际,仙人却道只将他当作挚友。魔界少主当是自己没有用对法子,仍一个劲儿待那神仙千般万般好,直到那蠢笨的神仙某日终于开了窍,明面上拒绝了他,魔界少主爱而不得,于是乎强取豪夺,趁着仙人对他不设防,锁住了他的仙力并将他囚了起来。
仙人对这一举动十分抗拒,魔界少主见他始终冥顽不灵,怒火中烧,在仙人反抗时残忍地挑断了他的筋脉,还将与仙界完全相逆的魔界法术通进了仙人的血脉,想要将他完全变成魔界的人。仙人痛苦万分,最后因气脉不通硬生生咳出半身血来。魔界少主见此法不可,便活生生挖去了仙人的眼睛,狂笑着说日后要留作魔界至宝。
魔界少主将仙人困在榻上整整三天三夜,把仙人弄得伤痕累累,并欲带着他回魔界,那负心汉正是在这时遇见了魔界少主,救下了那可怜的仙人。
故事讲到这里,攻宝刻意停顿了片刻,抬眸望向受,蓦地发现受不知何时起便一直定定地望着自己。
攻宝难得起了嘲弄的兴致,一面把玩着手中的折扇,一面开口道:“我姑且不叫那人负心汉,暂且给他个美名,你说说,叫什么好呢?”
“叫他如意郎君?还是叫他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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