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起,徐徐图之,慢慢寻找机会。
可即使是这样,“暴发户”的身份依旧限制着我,甚至就连那些家庭里不受人待见的私生子,也能堂而皇之地看不起我。
那个时候,身为家里的独子,哪怕是在以前还没有跨越阶级的时候,好歹也是个中产家庭,父母也从未让我吃过什么苦,所以我骨子里的骄傲其实并不比任何人差。
但现如今,让我放下脸面自尊地去讨好那些除了身份背景外样样不如自己的同龄人,可想而知,我当时做了多久的心理准备。
直到我在一次聚会上偶然碰到他。
和我尚且留有余地的自尊自爱不同,他为了讨那些纨绔们欢心的嘴脸与手段,是没有任何底线乃至保留的。
甚至是被人明目张胆地命令和嘲讽,他也能做到全程笑脸相迎以及顺着对方的话贬低自嘲。
他惯会用一种轻贱自己的方式来博得所有人的舒心。
在场的凡是家里有权有势的,他就马屁恭维不在话下。
要是换成一些譬如我一类的,他就可以完全做到置若罔闻,全程连个正眼也没有。
说实话,我极其厌恶这种太过急功立切的表现。
我一直觉得,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使用一些手段无可厚非,但要是连最基本的脸面底线都不要的话,就大可不必。
而他在当时的一系列表现,无端让我回忆起上大学时,为了得到一些好处就巴巴地讨好老师乃至围着辅导员转圈的那些精致利己主义的同学。
那个时候我就不明白那些人做这种事的意义在哪。
就和我不理解他是同一个道理。
所以我理所当然地仗着自己的原生家庭幸福美满,便对他人为了更好生活的低三下四持以鄙夷不屑的情绪。
我在那时,并未看得起他。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他临时有事去了趟洗手间。
聚会里突然有人开始抱怨,称买了好几箱酒被跑腿的放酒店门口就不管了。
这种事,原本只需要打个电话给服务员就能帮忙解决;
却在当时被人拦了下来,有人环视一圈,没有看到他想看到的身影后,便将目光直直地对准了我。
“哎,就你,快去门口把酒搬过来,大伙还要喝呢。”
就这样,我在刚踏出包厢的一刹那,后面就响起那些人的嗤笑——
“他妈的,早看那家伙不顺眼了。”
“也不知道一个破暴发户的儿子,每天装什么装?”
“搞得好像我们欠他一样,还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和我们相处好像有多委屈了他似的。”
就这样,我顶着这些流言碎语出门,颜面的扫地让我第一次认识到,我又有什么资格去看不起别人?
我和他既然都是一个性质的,又有何不同?
搬起两箱沉重的酒往回走。
我的胳膊酸麻,皮肤想必也被压出了深深的印子。
我不得不在中途停下一停,却不敢贸然将酒放到地面,只是调整了一下合适的位置后,就又要准备前进。
也就是在这时候,我看到他面无表情地从洗手间出来,不以为意地用纸擦着手上的水渍。
他很快注意到了我,眼神略微一滞。
我想他应该并没有认出我,可能只是觉得我有那么一点点眼熟,很大几率是和他今晚在同一个包厢的。
我没有放在心上,甚至有些不愿意见到他,正欲继续向前,却骤然觉得身上的重量轻了不少。
抬头,我却只见到前面他的背影,正抱走了我手上不知何时少了的一箱酒,没有跟我说一句话,也没有任何打招呼的环节,他就极为利索地走在了前面,头也不回。
而我就这样亦步亦趋地走在他的后面,一前一后,全程没有任何交流。
那个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竟希望如果能够忽视掉我们手上的重量的话,我希望这条路能够长一点。
再长一点。
经年后,我终于不再像从前那般幼稚,也开始学会将自己的一切情绪都掩盖在脸上的笑容之下。
我父亲为我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我也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厚积薄发,让我们整个家的地位提升了不知道多少个档次。
慢慢的,随着我身价的上涨,位置调换,从前那些我需要处好关系的人,也逐渐地希望能和我结好。
我的身边也出现了越来越多的笑脸,我也一步一步从边缘位置一度坐到了核心区域。
只是不知为何,我总是会回想起那个背影。
回想起那在条很长很长的路上,他没有回一次头的身形。
后来我渐渐迷上了那时候和他一起搬的酒,像是对那段我和他最艰难时光的怀念与致敬。
只是喝着喝着,记忆就会涌上来,模糊的画面陈旧发黄,为我给他添了一层又一层美化的滤镜;
——既是我和他开始的关键,也是我和他最后分崩离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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