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神羽卫首领大喝道,打了个手势,要往熹微宫中冲。昆仑的侍卫见状,为了保护神女安危,自然不能允许他们乱来。喧哗的声音从外传来,熹微宫上的宫禁被激活,荡起阵阵涟漪。漆饮光被灵网捕获,重新变回了人身,砸到窗前的软榻上,在他还没反应过来前,一只手伸来捉住他的下颌,将他的脸转过去。沈丹熹疑惑的面容在他的瞳孔中放大,凑近了他面前,问道:“你跑什么?”漆饮光四肢都被灵网束缚着,动弹不得,他从沈丹熹凑近的眼瞳中看到了自己投影,脸上顿时露出无比窘迫的表情,恼羞成怒道:“你先放开我!”自她从九幽回来后,漆饮光的性情便变了许多,他从来没在她面前这样疾言厉色过,这个样子倒有了点他从前的模样。沈丹熹越是盯着他瞧,漆饮光便越是难堪,扭头避开她的视线,脸色涨得通红,就像是白瓷上涂染了朱砂,连耳根都红透了。她忽然明白过来他为何如此了。沈丹熹勾起他耳畔的一缕发丝握进手心里,“是因为这个么?”原本乌黑的发丝如今已化为了纯白色,只在发尾处还残留着一点浅淡的金红。不仅是发丝,连他的眉和睫都褪成了白色,他现在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尊白瓷塑成,和先前那般浓墨重彩的外形截然不同。漆饮光动作一顿,安静下来,听着身上之人继续道:“我们漆饮光被她最后一句话定在当场, 浑身僵硬成了一只木雕,他紧闭着眼不敢去看沈丹熹的表情,脑海里面翻来覆去流转的,都是自己以前做的那些蠢事。他还是幼年体的时候, 绒羽就是浅淡的白色,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自身的缺陷, 以为绒羽褪尽,便能长出新的鲜艳的羽毛。可惜事与愿违,他绒羽退换后的羽毛, 依然是寡淡的白。羽族崇尚浓郁绚丽的色彩, 羽毛越是鲜艳, 越是受人喜爱和尊崇。艳丽的羽毛,不仅代表着权威, 还关乎着求偶的成功与失败, 鸟族的羽毛就如同人族的衣冠,人的衣冠可以更换, 可鸟的羽毛却难以大改。漆饮光身为羽山的少主, 却长了一身寡淡无色的白羽,从长出第一支白色翎羽开始,刻在骨子里的本能便让他开始了自我厌弃。有很长一段时间, 他都不愿意出门,在绒毛退换时期, 只要长出一支白羽, 他便扭头硬生生拔掉一支白羽,拔掉的地方流血, 结痂,再然后萌生出新的翎羽, 可依然还是丑陋的纯白色。漆饮光把自己拔得鲜血淋漓,宁愿用血将羽毛浸染得鲜红。那个时候,昆仑的神女殿下每隔上两三日便要来他的住处一趟,有时给他带一些昆仑刚开的花,有时是一些果子,或者鸟爱吃的坚果黍米。还有疗伤的灵药。漆饮光最不想面对的人就是她,他因此惶恐了好久,以为她知晓了自己的真面目,越发不愿意出门见人,每次都要等她离开后,才打开一条门缝将东西叼进屋里。神女殿下不同寻常的关心,让他在那段难熬的时间里越发痛苦。偏偏他却又控制不住地期待她下一次会给他带什么东西,说什么话。后来漆饮光才知道,沈丹熹会一反常态地对他这般好,是因为在他换羽之前,他们曾大打过一架,沈丹熹以为是她出手没有轻重,真的将他打残了,担心被昆仑君和四水女神责罚,才这么“纡尊降贵”地讨好他。试图先堵住他的嘴,让他吃人嘴软,赶紧养好了伤,不要去告状。但他闭关太久,沈丹熹渐渐开始真的担心,来找他的次数变得越发频繁,在门外徘徊不去,询问道:“漆饮光,你不会真的出什么事了吧?你再不出来我可要闯进去了?”漆饮光被逼迫得无法再自闭下去,他终于认命地接受了自己长不出鲜艳羽毛的事实,不再拔羽,而是将她带来的花和果子收集起来,碾碎成汁,涂染在新长出的羽毛上,才肯出门。那时正值昆仑的晚春,三山上下遍生繁花,像蝴蝶和蜜蜂这样的小东西更是成群结队。漆饮光出来不到一刻钟,便招引了一群又一群的蝴蝶和蜜蜂,跟随它们而来的还有昆仑神女。沈丹熹用手挥开蜜蜂和蝴蝶,一脸惊喜地凑到他面前,大松了口气,“你总算出来了。”她说着话音一顿,蹙了眉心,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他,漆饮光在她的目光中,紧张地心跳快蹦出了嗓子眼。良久过后,她似乎没看出他的变化,只是越发近地凑到他颈项边,一边嗅闻一边说道:“漆饮光,你闷在屋子里这么久,就是把自己泡进果桨花粉里了,身上为什么这么甜?难怪这么招蜂引蝶。”沈丹熹伸手要去摸他的头发,漆饮光瞳孔猛缩,飞身往后退开,惊慌失措地逃掉了。这之后,他想了别的办法,每天夜里偷偷摸摸地跑进山里,逮着那些羽毛艳丽的灵禽,将它们的羽毛薅下来,固定在自己的羽毛根上。这样做的后果是,群鸟不敢反抗他的剥削,便委委屈屈地去找了它们的神女殿下告状,于是沈丹熹带着一大群秃了尾巴的灵禽打上门来。沈丹熹气愤道:“漆饮光,我知道你们鸟嫉妒心强,喜欢比美,见不得比自己羽毛更加艳丽的,但你也该适可而止,我昆仑满山的鸟,都要被你拔秃了!”漆饮光一刹那慌了神,以为自己的隐秘曝光,他在鸟群叽叽喳喳的控诉声中,涨红了面皮,恼羞成怒地冷哼道:“谁嫉妒它们了,它们身上的杂毛还比不上本少主一根头发丝,我不过是看它们羽毛太丑了,才帮着修理修理。”沈丹熹在群鸟的哭泣声中,向他下了战书,“好,明日午时朗月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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