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了块绝好的金丝楠木,回去给山长做个金灿灿的牌位。”听自己的好友这么说,孟月池笑了。“山长若是知道了,定要说你是奢费。”息猛娘摆摆手:“话可不能这么说,山长的遗言是为了她自个儿顺心,咱们如何祭拜也是为了能得了一个心安不是?”在孟月池跟息猛娘说话的时候,一群庐陵书院的学子们都下车来拜见这位同样在传说中生龙活虎的师姐。这位渔女出身却成了一员猛将的息猛娘对于书香气浓的庐陵书院来说,就像是水乡竹林里长出来的一棵崖柏,透着些不可思议的古怪。孟师姐从庐陵明月成了素手阎罗,尚且可以说是竹子生变,这位猛娘师姐嘛……小竹子们挤成一团,恭敬又畏惧。息猛娘看得直乐:“咱们可说好了,这里面的人我先挑。”孟月池微笑婉拒:“此事你回去与古参事说。”既然已经有人来接了,孟月池就让之前请来的镖师们回去,没想到小半镖师竟然表示自己也要跟着孟节度使去往平卢。这些镖师大多也都是出外讨生活的,走南闯北赚些拿命换饷的辛苦钱,跟着镖局干也是干,去了平卢,要是真能稳妥了,说不定还能把家中老小接过去。“江边比之前冷清了不少,世家终于不往北去了。”息猛娘牵着马上船,听孟月池这么说,她嘿嘿笑了一声:“倒也不是不想跑,十多日前,池州有人劫了卢家的船,光是光金银器就被抢走了一百三十多箱。”孟月池原本在看着江面,又转头看向她:“你等我的时候倒是知道的不少有趣的。”“那可不,我可是带了二百多号人来呢,又有大人您这几十辆车……能寻的船都去问了,自然也就得了不少消息。”两人相识这么多年,孟月池知道自己这好友兼同袍从不是无的放矢之人,看看她们此时身处的船,孟月池点了点头。十几艘楼船行了一夜,平平稳稳过了江就已经进了淮南地界,孟月池见江北各处布防严密,一挥手,让人将平卢军的旗打了起来。各处关隘的守军见车队浩浩荡荡而来,还以为又是从江南来的肥羊,一看见“平卢”二字,慌慌张张让人把堵在路上的拒马给撤了。凶名在外,也有凶名在外的好处。走了两日,路过了路难山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孟月池看见息猛娘神清气爽地坐在马上,便问:“一百三十多箱金银器,留了多少?”“八十箱,借着咱们平卢军的名头把他们护送到路难山,保了他们几十人的性命,也是他们赚了。”孟月池在心里算了算:“若都是金银器,拿回去熔了成锭子,差不多能凑出来给陛下的一半盐贡。”“嘿嘿,差不多。”干了票大买卖的息猛娘很是得意。平卢有钱,她手下的兵就能吃得饱打得赢。“没想到卢家这等不显山不露水的世家都这么有钱,哎呀,你不知道那水匪头子花娘子找上我的时候,我可心动了,差点儿改行!要是淮南真的打起来了,陛下让你带兵南下,我能不能带人也去干几票?”孟月池看了息猛娘一眼:“到时候再说。”她在平卢量田分地,打压世家,这些江南豪族除了跟她合伙儿卖盐的,几乎都把她当了死敌。能从他们身上撕下肉的时候,她自然也不会客气。得了孟月池的应允,息猛娘一高兴,打了个呼哨就纵马冲了出去:“咱们走快些!快点儿回平卢!回家喽!”看着她的样子,孟月池笑了笑,也夹了下马腹。玉衡二十四年七月末,历时数月,屠勋带着与他一同返回淮南的“武宁戍卒”终于渡过了长江,抵达了淮南。此时他手中已经有各路来投之人八千余。就像所有人所担心的那样,他一到淮南就到处宣扬武宁戍卒在象州的悲苦,一面以同乡身份招揽民心,一面攻破县城夺取粮草兵械,在一路招降纳叛之后,玉衡二十四年十月,屠勋带人攻占了武宁重镇符离。在符离,屠勋大开府仓,摆出金银。百姓有人闻讯而来,屠勋便告诉他们,只要愿意为他卖命便可拿钱。也有人趁机拿钱就想跑回家,被屠勋早就安排好的人直接拔刀斩杀。如此一来,符离的丁壮竟然都成了屠勋的麾下之兵。与此同时,武宁将军崔增派都虞侯刘密远领兵数千,想要夺回符离,却在符离城外中了埋伏,火攻袭营,风借火势,刘密元死伤惨重,只能迁营。屠勋又假装要弃城而逃,引得刘密元追击数百里,入了他的圈套,连同刘密元本人在内被尽数全歼。此战之后,屠勋愈战愈勇,直接点齐麾下一万余人发兵武宁的州府凤城。大祸临头,崔增连忙向临近几处写信求援。
就在他的求援信抵达原平府的同日,平卢各地的秋收计数也送到了孟月池的桌案上。“虽然早知道今年收成不错,看见这结果还是觉得高兴。”年轻的书吏伸了伸懒腰,脸上是难掩的欢喜:“大人,今年收成这么好,咱们也能过个安稳年了吧?”孟月池笑着点点头,看向桌案的另一侧。“……三千七百九十六石加上七千三百九十三石加上……”“对了!”男人抬起头,露出了一张美貌之中又缺乏了点聪明的脸。“他们算对了!小六也算对了!”说完,他还很用力地点头。孟月池笑着说:“辛苦了。”男人连忙摇头:“小六不辛苦。”被孟月池夸奖了,他很高兴,想要凑到她的身边,却因为被教导过很多次了,还是止住了脚步,只是两只手捏着衣角站在那儿。这男人自然就是孟月池从庐陵带回来的陆寒城,经过了几个月的治疗,他的痴傻还没有明显的好转,好在他的脑袋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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