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一片安静,那位管家似乎有些尴尬了,于是只能再抬起头大声地说出一句:“先生,我是来接乔小少爷回去的。”又是片刻的安静。沈为把自己手头的文件看完才慢条斯理地开口:“是怎么是你来?乔家的其他人都死了吗?”显然沈为也对对方没有直接来接人的行为表示了不满。既然是乔庄能够派来的,那么自然也是乔庄的心腹,这位心腹管家此刻尴尬地笑了笑,大概是被沈为的气息压迫,此刻额头上都出现了不易察觉的冷汗:“老爷的确是想来的,现在您也知道外面有疫情影响,乔氏最近是真的很忙……今天老爷也是忙着开会,这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了。”“让他的心里再惦记着小少爷也实在抽不开身自己来。”“好在老爷还是相信我的,所以这才让我来接。”这句话倒是说得圆满又好听,只是巧妙地规避了乔家其他人的事情。“哦,是吗?”沈为的眼睛眨了一下,“没想到乔氏疫情这件事上没有一点进展,乔庄竟然也能忙成这副样子。”这句话管家便也不便插嘴和开口了,只能站在原地赔笑。看着房间里几乎已经气氛凝结到了冰点,若是再没有一方下台阶,恐怕要没完没了。再加上乔瑜瑾也没打算今天就给对方一个下马威,只是看差不多了,就站起身来,他转过头去看自己的舅舅,微笑着对对方说:“舅舅,那我就去住几天。”沈为明白了乔瑜瑾的意思,转过头脸上的表情就不一样了,变得格外慈爱,他说:“那就去吧。”沈为的目光偏过去,看向门口的人,嘴角一扯,抿出了一个冷淡的笑容:“毕竟乔庄也不至于让你回了家之后日子过得还不如在这里。是吧?”他的最后一句话是对着门口那位管家说的,对方脸上笑容一僵,立刻尴尬地回应道:“怎么会呢。”“嗯,我猜也不会。”沈为说,“但还是有劳你把这句话给乔庄带回去。我现在就一个外甥,可宝贝得很,要是在家里过得不高兴了,我一定要去找他麻烦的。”“……那是自然。”管家立刻附和开口,一边说一边倒退着带走了乔瑜瑾,“是五爷的孩子,家里谁敢不关照呢。哪怕是我们家老爷也是如此啊……”说完这句话他又细细地为乔庄辩驳了许多话,乔瑜瑾觉得对方的表情觉得格外的有趣,而更有趣的是对方对着沈为如此卑躬屈膝,可一旦带着乔瑜瑾离开却很快换了一副模样,腰杆也挺直了,人也严肃了。看上去一本正经,一句话不说,就连一个侧目都不愿意给乔瑜瑾,就这样沉默着坐着车来到了乔家大院。带着乔瑜瑾回到了那个他那么多年一直想着,但从来没有见过的真正的老家。乔瑜瑾还是第一次来到乔家。
乔家发迹的时间也已经有了几十年了,所以他们所居住的老宅带有十分浓重的民国风味。后面似乎经历了许多次的修缮,所以现在的风景应该是和往日大不相同了,周围的山水装饰乔瑜瑾从未曾见过,他的目光在附近转了一圈,心里想着不知道自己父亲还在的时候,乔家是不是已经是这个样子。身后流光似的五个小团子此刻也在他的身后议论纷纷。【哇,这里好豪华!】【很多地方都金灿灿的!】【那边有一个会喷水的狮子哎!】这三年以来,乔瑜瑾早已习惯了五个小团子在自己身后叽叽喳喳的,甚至还能从他们的声音里面分辨出到底是哪个团子在说这话。乔瑜瑾现在不方便回答,但是目光却随着他们的讨论声中一点点地挪了过去。这里的装饰的确如此。除了许多看起来便有年头了的红木以外,更多地使用了金饰,只是看上去比沈家要豪华阔绰上许多。乔瑜瑾一边在心里这么想着,一边脚步就忍不住缓了几分。前面的那位管家此刻却忽然停下了自己的步伐,然后转过头来,盯着他:“走路的时候不能三心二意!”乔瑜瑾顿时愣住,被对方这种骤然的变脸惊了一下,恍惚之间竟然有一种小学生被老师批评教育了的感觉。现在不在沈为的保护范围内,管家便立刻变成另外的一个人。他看着乔瑜瑾的目光忽然变得满是挑剔:“乔家到现在也有百年的历史了,是传承了这么多年的大家族。礼仪上一定要当心,要记得守着规矩,不要让外人看了笑话!”乔瑜瑾再一次被对方的这个反应弄得愣了一下。不过对方还是立刻给出了他自己的解释:“现在我说这些是为了您好,如果这些基本的礼仪都不清楚的话,会被其他人笑话的。”乔瑜瑾第一反应就是想笑。不要让外人笑话?是一家人在里面你争我夺的笑话,还是私生子一箩筐一箩筐的笑话?而且对方这副一离开沈为视线就变脸的样子也的确是让他叹为观止。乔瑜瑾沉默着,但是依然能够感觉此刻管家似乎在暗中观察着他的反应。管家显然误会了乔瑜瑾的沉默,对方觉得乔瑜瑾不说话,便是任由自己揉捏的软柿子了,于是再接再厉:“不管你之前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现在进了乔家的门,就要听乔家的话,听着长辈们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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