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在那破庙积灰已久的桌案之下,不知过了多久。
秦王提着剑走了进来,身上带着溅上的血迹,衣角也被明显地削去了几角。他走到空荡荡的佛像后头,扔下带血的剑掀开桌帘,露出了他迫不得已藏在此处的珍宝。
蒙尘破败的桌案布下,一身华丽的靛蓝宫装也沾染了些灰尘,穿着宫装的女子猛烈喘气,一呼一吸弥漫着的都是勾人至极的异香。
金玉露竭力地抬眼看着面前的秦王,一片昏暗里,向来固执而尖刻的美人此时被下作媚药折磨得仪态尽失,眼角含泪,靛蓝绣金的宫装襦裙也被她自己扯得凌乱不堪。
“追兵处理掉了,你再坚持坚持,回不了城就先跟我回御前营,等药劲儿过了再回去。”
秦王万分怜惜地替她擦去眼角的泪痕,可又有些顾忌,连忙收回了手。
原是宫中荷花池中的轻薄一场,连金玉露也没想到轻浮孟浪的秦王殿下竟然在此时会如此克制。
思索只片刻便被药劲打断,刚烈如华仪公主也被猛烈的药劲折磨得发狂,楚楚可怜地拽着秦王的衣袖,带着哭腔哀求。
“守着我……守着我……不要抛下我一个人!”
天家的公主向来是众人随从,这样漫长狂乱的夜里,若不知道自己究竟会碰到什么人,那就太可怕了。
即使陪在身边的是向来讨厌的秦王哥哥也好,至少秦王哥哥出招够快,断不会容许有人能近身来看到她这样失态。
秦王显然是被惊到说不出话来了。
在他的记忆里,这位中宫嫡出的皇妹是全天下最高傲的女子,父皇将她视为唯一的掌上明珠,一方豪强定远铁骑是她的母族,她喜欢的男子可以轻易从卑微庶子拔擢为一方将军,勤政殿所回奏折,字字朱批尽出公主之手。整个大衍的光华尽洒于她之上,若她为皇子,秦王和齐王绝无任何一丝一毫入主金銮的可能。
她从桌案下起身揽住秦王的肩头,毫不在意秦王身上的血污沾染到自己的华贵衣裙上,襦裙领口被扯乱开来,秦王只能移开眼神,不敢注目。
宫中荷花池时只是少年人的恣意调情,总归不可能真对出身高华的皇妹出手的,可眼下……
今时不同往日了。
“我不会抛下你的,”秦王安抚地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叹了口气,“这种情形之下若是弃你而去,我也不配为人兄长了。”
金玉露却哭得更厉害了。
“身上……好难受……”被扯开的领口间露出雪白的肩颈和胸脯,个性刚烈如铁的华仪公主被猛药折磨到仪态尽失,“痛,太……痛了,抱着……会好很多……”
秦王闭上眼长而滞重地叹了口气,还是听从她的话抱住了挤在他怀中的纤弱躯体。
往日宫中,荷香深处,一时相拥也曾无数次入梦。
因猛烈药物而滚烫的香躯和因激斗杀人而炽热的身体紧紧贴靠在一起,从前他们是势如水火的天家兄妹,如今竟也成了长夜黯淡中互相依靠的两人。
“没事的,没事的,”秦王紧紧地搂抱着皇妹,慢慢地摩挲安抚着哭个不停的美人,“这一夜很快就过去了,明日你就会大好起来了。”
“太痛苦了……这样是回不了神都的。”金玉露不停地抽泣着,泪珠大滴地流出美目眼眶。
“那你说当如何,”秦王不敢看她,只是低头沉声问道,“想要最快解开药效,你当真什么都舍得去么?”
“若是今夜回不去神都……明日,明日必有大祸临头……敢对我下药,这件事绝没有那么简单……”
金玉露说话颤巍巍的,每说一句话便要停下来喘气一番。秦王不忍听,托起她的下颌吻上了她的嘴唇。
“别说了,别说了。”
世间最残忍的该是什么,秦王想,大抵是从来骄狂不可一世的皇妹如今说起话来颤颤巍巍的,像是仰人鼻息的卑贱姬妾。
他以庶出之躯占据着原本属于皇太子的姓名,有时候他会痛恨自己为什么不是生于中宫,有时候他也会怅惘着想,为什么他不是出生于普通士族,他甘愿放弃一切仕途和权力,如果能成为华仪公主的驸马,那也是他一生最幸福的事。
可事与愿违,他是华仪同父异母的兄长,不是中宫嫡子也不是寻常公子,若非这场凤台春乱,他和华仪公主根本不可能在这破庙中紧紧相拥。
父皇喜欢凌厉热烈的美人,宫中便多是这般的女子。
无论是中宫问政号令天下的荣皇后,还是光华照六宫的萧贵妃、端方持重自有傲骨的徐宁妃姜舒妃,即使是个性最是软弱的谢芳嫔也有文官世家的矜傲风骨。
秦王活了这么多年,他最见不得的就是女子被打断一身傲骨。
他撩起她臂上绣着金丝桂花的月白宫装披帛,遮于她的眼前,也掩住了心底的最后一重血缘顾忌。
“别乱动,我来替你解药。”
秦王声音低沉,一手揽着华仪公主滚烫的躯体,一手往那靛蓝宫裙下粗鲁地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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