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妻如此,竟还有心思纳妾?”崔奉仪简直不敢置信,要眼瞎心盲到何种地步,才能?做出这?等愚不可及的蠢事?
柳棠时嗤笑一声,道:“人?总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只有失去以后才追悔莫及。”
崔奉仪沉吟半晌,神色几经变幻,蓦然道:“以扶桑现在的身子,身边没个丫鬟时刻照料着怎么行?不如从我府中拨个丫鬟过去,让扶桑先?凑合用着,等用不上了再还给我,你看如何?”
柳棠时觉得这?个主?意甚好,也不跟他假意推辞,直截了当道:“那就多?谢崔兄了。”
崔奉仪即刻吩咐牵马的小厮:“福生,你现在就回家去,挑个聪明伶俐的丫鬟,送到柳府去。”
福生领命而去,没走几步,又被叫住,只听崔奉仪道:“直接把?朱雀送过去罢。”
柳棠时经常进出崔府,所以知道,朱雀是崔奉仪身边最得用的两?个丫鬟之一,崔奉仪才见了扶桑一面?就忍心割爱,这?异常的慷慨让柳棠时猝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心情也随之变得复杂起来?。
就这?样?慢悠悠地出了城,行至荒芜的野路,崔奉仪忽而低声道:“昨夜刚从京城传来?的消息,储君已定,不日便要举行册封仪式,届时将大赦天下,衙门要忙起来?了。”
“这?么快?”柳棠时颇为诧异。
“你猜猜储君定的是谁?”崔奉仪道。
柳棠时稍作思忖,用笃定的口吻道:“武安侯世子韩君沛的遗腹子。”
崔奉仪给他一个赞赏的眼神,似笑非笑道:“没错,就是这?个才满周岁的遗腹子,他即将过继到皇上膝下,成为皇上的嫡长子。”
柳棠时道:“皇上初登大位,连嫡妻都还未娶,却先?有了嫡长子,朝中必有非议。”
“非议又如何,”崔奉仪语气?平平,“这?个孩子的祖父是龙骧军主?帅、摄政王韩子洲,他的外公是禁军首领、辅国?大将军都修,这?两?位都是执掌兵权、权倾朝野的人?物,有他们联手坐镇,再大的非议也不过是静水微澜,终将消弭于无形。”
柳棠时不由地想到扶桑腹中那个即将出生的孩子,他才是澹台折玉真正的孩子。
然而出身决定命运,那个遗腹子生在王侯之家,生而高贵,只要他能?活下去,注定拥有波澜壮阔的一生,而扶桑的孩子却只能?流落市井,做个微如蝼蚁的平民?百姓,未来?有可能?凭本事有所成就,也可能?一无所长,庸庸碌碌地度过此生。
哪种命运更好?如果让过去的柳棠时来?选,他可能?会难以决断,而现在的柳棠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崔奉仪左右看看,即使四下无人?,却还是刻意压低了声音:“摄政王之所以这?么急切地把?自?己的孙子推上储君之位,多?半还是因为那则甚嚣尘上的流言。”
柳棠时收回神思,偏头看着崔奉仪:“什么流言?”
崔奉仪道:“众所周知,今上还是太子时,曾犯下谋逆大罪,他当时身受重伤,以致双腿残疾,只能?靠轮椅代步。去年八月,五皇子溘然离世,太子自?嵴州返京,没过多?久,一则流言便在京城之中悄无声息地弥漫开来?,说是太子的双腿虽然恢复了,却落下了隐疾,他……他不能?人?道,更不可能?为皇家绵延子嗣。兹事体大,没有人?敢去验证这?则流言是真是假,但如今看来?,十有八-九是真的,那么摄政王的所作所为也就说得通了。”
柳棠时却心知肚明,这?是确凿无疑的谣言。
如果澹台折玉不能?人?道,那扶桑腹中的孩子又是怎么来?的?
他突然有些同情起澹台折玉,在扶桑口中,他是抛妻弃子的负心汉,在京城那些权贵口中,他是不能?人?道的废人?,表面?上受尽敬仰,背地里不知要遭受多?少毁谤和嘲笑,也是怪可怜的。
崔奉仪叹息一声,自?顾自?道:“如果摄政王没有急不可耐地把?唯一的女儿嫁给五皇子,那么后位非韩氏女莫属,他也就无需出此下策了。他的孙子到底不是皇家血脉,就算冠上澹台的姓氏,终究是名不正言不顺,怕是会遗患无穷。”
柳棠时听着,对澹台折玉的同情不禁又深了几分。
就算他贵为九五至尊又如何,还不是要受人?摆布,事事身不由己?在他坐上那把?龙椅的瞬间,也就套上了权力的枷锁,至死?方能?解脱。
蜉蝣掘阅,麻衣如雪。3
人?生短暂而无常,再没有什么东西比自?由更可贵的了。
第178章
薛隐能否赶在扶桑临盆前将赵行检带到嘉虞城来, 就算赵行检如期而至,他能否帮助扶桑顺利生产也是未知数……前途未卜,生死难料, 扶桑本?该忐忑不安, 然而不知怎的,他胃口变好?了, 睡得也香了, 每天心情都很愉悦。
反倒是柳棠时日日忧心,近乎寝食难安,他很怕,怕扶桑过不了这一关。俗话说,儿奔生, 娘奔死,只隔阎王半张纸。生孩子对女人来说都异常凶险, 更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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