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是好心,君旻轻笑着应下了。缘衣和君旻一路赶来,通关文牒根本不是什么事情,很快两人也进了城。因着两人的容貌格外出色,还引得守门的士兵多看了几眼。直到君旻眉眼冷了下来,士兵才加快了手里的速度,给两人放行。进了城后,君旻走在缘衣一旁,想说我们待会儿出去吃点东西,身旁的缘衣却突然停下来,站在原地不动了。君旻纳闷。缘衣定定看了一会儿君旻,缓缓吐字道:“愚蠢的人类。”说完,自己云淡风轻的走了。君旻:“……”等缘衣走远了,君旻像是突然明白什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想,这句话刚才在城门口她就想骂了吧,憋到现在也真是不容易,怎么这么小气啊。突然,君旻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转了转,随即又快速的跟上了缘衣。战火虽然没有蔓延到北方,但是战争还是对这座偏远的小城有影响的,具体体现在成衣铺没有衣服卖了。老板娘端着两件棉麻布制成的棉衣,讪讪地看着眼前一看身份就不凡的两位客人:“两位贵客,实在是没办法,因为前方在打仗,已经有两个月没有新货进来了。锦缎制成的棉衣早就被卖光了,两位要不要将就一下这棉麻布制成的棉衣?”老板娘极力推销着手中的棉衣,“两位别看这棉麻的布料不如锦缎精细柔软,但是御寒可是要比锦缎好上许多的。我看二位眼生的很,又穿着单薄,想来是外地人吧?”缘衣不耐烦,“外地人怎么了?”怎么看外地人好欺负?这话缘衣并没有说出来,但是莫名地老板娘就觉得缘衣是这个意思。再加上缘衣气质清冷,一双黑眸幽幽地盯着她,老板娘本能地有点怵缘衣。她干笑了两声,辩解道:“哪能啊,我做生意可是一向童叟无欺的呀。只是两位是外地人不知道,我们冀城的冬天啊,冷的很。眼看这又要下大雪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呢。两位还不知道要在冀城待多久,所以这衣物得买保暖的。”老板娘又说回了原来的话,“您可别看这颜色灰蒙蒙的,不好看,也没有锦缎精细柔软,但是这防风防寒,暖和的很。”君旻抱着糖葫芦,随口说道:“师父,要不我们就买这件棉衣吧?”毕竟两人还在凡间,若是穿的太奇怪,未免会引人注意。缘衣点头同意了。老板娘顿时喜笑颜开,这可是今天的第一个生意,开门大吉,好兆头,好兆头。
心里念叨着好几遍好兆头,手脚麻利地为两人包好了适合二人尺码的棉衣,高高兴兴递到君旻手里的时候,老板娘的笑容突然顿住了。君旻抱着包好的棉衣,在身上左摸摸右摸摸,最终手停在腰侧半天不动。老板娘做了那么多年的生意,太明白这个动作的涵义了,这是没带钱呗。害怕是自己多想了,老板娘还是小心地发问:“您这是?”君旻抬眸看着缘衣,眨了眨眼,“师父,我荷包没了?”缘衣也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事,有些愕然:“什么没了?”君旻露出小虎牙:“荷包丢了。”老板娘笑容绷不住了,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了。缘衣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但这并不是生气,这还是她第一次出门买东西没带钱,若真说起来,这表情其实是尴尬。但在老板娘看来,这就是没带钱,还想豪横地不给钱。像是撕下了假笑的面具,老板娘这时候也不怵缘衣了,脸色瞬间就变了,冷笑道:“装的二五八样的,结果身上连个铜板都没有。没钱?没钱买什么衣服啊。”老板娘在一旁骂的凶,君旻一点又一点的凑近缘衣,附耳道:“师父,我们没钱,我数三二一,我们就跑吧。”缘衣:“……”于是老板娘喷着唾沫骂了半天,骂的正起劲儿呢,少年突然拽着一脸惊愕的缘衣跑了。老板娘掐着腰愣了几秒,反应过来立马拿起身边的插门栓追着跑了出去,一边追一边怒喊:“抓强盗啊,抓强盗啊。”成衣铺一边的茶坊里,几个大汉正低头喝着滚烫的热茶,一听到抓强盗几个字,瞬间绷紧了身子,手悄悄摸向了腰间。一个络腮胡,领头模样的大汉眼神微动,压住了身边人的动作,下巴微抬示意他们看向成衣铺的方向。缘衣还没有从突然被抓着跑出来的惊愕中回神,一脸懵的跟着君旻往前跑。直到身边越来越多的吵闹声,和不断灌进肺腑的冷风,缘衣才回过神来。她有些恍然地看着君旻在寒风中奔跑的模样,少年一手抱着棉衣,一手牵着她,一身单薄的白衣,被冷风吹红的耳尖,乌黑的头发因为奔跑丝丝缕缕地砸在缘衣的脸上,不疼,但是痒痒的。奔跑的声音,被人追着要债的声音,怒骂的声音。这幅场景对缘衣来说太熟悉了,只是如今的模样和记忆中换了个位置。缘衣的视线不知道落在哪儿的时候,君旻蓦然回头,被冻的发白的脸冲着缘衣露出了一个及其灿烂的笑容,小虎牙在日光中及其明显。缘衣愣神了一下,下一秒却像是中蛊的人被解了蛊,倏地甩开君旻拽住她的手,停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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