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不是在望舒域!想到这里,富泱终于放下疑虑,舒了口气,取出青鹄令:没事了,山海域只有曲砚浓仙君,可没有季颂危那个钱串子。——曲仙君总不会比钱串子更精吧?阆风苑。“这规则究竟是谁想出来的?卫芳衡?戚长羽?这也太贼了吧?”胡天蓼没忍住,小声嘟囔着,“压根就没说比试什么时候结束,这不就意味着应赛者要比到镇石全部用完吗?”那可是镇石啊!更换镇石可不是什么容易事,往往需要两到三个筑基修士齐心协力才能完成。沧海阁每年都要派遣或招募修士前往镇冥关更换废弃镇石,有时甚至会找金丹修士出手,足足干上两到三天才能换完。比试一共提供了一百八十枚镇石,分散在九道天门下,这就意味着镇石没用完,应赛者都不能松懈,因为一旦有一处的镇石没被找到并用完,就会为对手提供反超的机会。为了维护自己的排名,应赛者必须先下手为强,榨干自己最后一丝力气,在比试结束前马不停蹄地奔波。这直接就把沧海阁一年的事给干完了啊!让五域四溟的天才修士来给你们打白工修镇冥关,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他们是山海域,又不是望舒域!戚长羽用隐忍的目光瞥了胡天蓼一眼,没有说话。“我定的。”曲砚浓宛然含笑。胡天蓼呆若木鸡。完蛋了,他呆呆地想,我们山海域也要变成四方盟的样子了。曲砚浓信手拈起手边的金纸。“镇冥关可是我最用心的作品。”她慢悠悠地说着,握着朱笔,在朱砂间轻轻一抹,彤管摇摇晃晃,在金纸上蜿蜒成行,“当初花了很多心思建成,如今放他们进去,收些门票总不过分吧?”她本来只是说些俏皮话逗人玩,可话到尽头,倒把自己给说动了,握着朱笔微微怔神。是,她当初在镇冥关上花了最多的心思。不仅因为冥渊神秘莫测、给山海域带来极大损害,也不单为了古籍中有关冥渊的荒诞不经的传说,更因为卫朝荣。她没有亲眼看见卫朝荣死,也没有亲眼见到他的尸骨,他的牺牲和死亡就像是一场朦胧而凄楚的梦魇,为她展开,又与她无关。曲砚浓是不到黄河不死心的魔修。见不到尸骨,也没亲眼见到卫朝荣坠入冥渊,她总是不太信他死了,哪怕她知道坠入冥渊的人不可能生还,可她在上清宗从头修仙的那些年,还是常常会产生浮想,也许有一天卫朝荣会突然地出现在她面前,一如旧日模样。不辛酸,只是很惘然,让她亲手把冥渊通向山海域的方位封起,多少也算是个难关。那时五域初定,道心劫才初显,她还不是无悲无喜的曲仙君,夏枕玉也不会一年到头疯疯癫癫地失忆,季颂危更是能凭气概聚起散修联盟的人杰,三个化神修士彼此不是朋友,却也是同道、同袍。季颂危在望舒域的事还没忙完,就注意到她在冥渊水尾的停滞不前,热心肠地问她是不是遇到了困难、需不需要搭把手。曲砚浓没有遇到困难,她晋升化神后,几乎再也没遇到过能被称为困难的事,她只是在想卫朝荣: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卫朝荣活着出现在她面前,看到她封住冥渊水尾,会不会有点伤心?季颂危和她其实不太熟,也不清楚她和卫朝荣的故事,但他很有耐心,听她语焉不详地陈述,忽然哈哈一笑:所以你其实已经决定好要封住冥渊水尾了,不管他会不会伤心,你都会这么做,是不是?曲砚浓不否认。她一向是这样的人,如果当初卫朝荣没有为她而死,她做决定时甚至都不会有这一点犹豫。季颂危摇着头感慨:果然是当过魔修的人,做权衡时天然便有优势。“可你为什么不换个角度想,你封住冥渊水尾,是为了让更多的人不会经受他的痛苦,这是你在心痛他啊。”季颂危轻轻快快地说,“他若是能看见,应该会更欣喜才对。”曲砚浓和季颂危不熟。可她真正被他一句话解开心结,隔天便费心建成镇冥关,永镇冥渊。在毁去魔骨转修仙道之前,曲砚浓既不懂情谊,也不懂怎么珍惜别人的情谊。她生活在尔虞我诈里,也只会尔虞我诈。她就像一只被豢养在沙漠的鲸鲵,就算有一天坠入碧海,她也不知道怎么呼吸。夏枕玉告诉她卫朝荣的死,让她学会拿起。而季颂危在冥渊水尾前的一番开解,让她学会放下。可等到她终于拿得起也放得下,卫朝荣早就死了,而她也在道心劫里日复一日地沉沦。一千年,什么都抛却,再不想起,无欲无求也无悲无喜。她成了曲仙君。“二十多年前,望舒域地脉陷落,造成一场天灾浩劫。四方盟理应开仓赈灾,可季颂危舍不得钱。”曲砚浓忽然说起风马牛不相及的事。胡天蓼和戚长羽都看向她,不明白话题怎么从镇冥关突然变到四方盟。“季颂危想得很美,他自己不想放血,就超量发放清静钞,给望舒域修士、给山海域修士、给玄霖域修士……”曲砚浓语气淡淡的,好像不是在同谁说话,而只是一场回忆,“他是保住了他的钱,可代价却转嫁给了整个五域。山海域和上清宗为他结账。”曲砚浓不问世事,但不吃亏,尤其不喜欢被别人占便宜。她找到夏枕玉一起去望舒域找季颂危,既是为了算账,也是因为季颂危的举动离奇,说明他的道心劫更严重了,她们看看能不能拉他一把。
当世三个化神修士差不多就是这种既不亲密、也不信任,但只有彼此能守望相助的关系。道心劫面前,他们都是挣扎的蜉蝣。季颂危在她们面前赖账。他装傻,直到装不下去又开始唱念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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