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近怎么回事儿?”杨菲抬眼看了看韶芍,放下了手里的筷子,抿了了一口水:“怎么吃那么少?减肥么?”
韶芍扒拉着米饭,面前的水煮肉片都不香了。她将近一个星期都食欲不振,吃什么吐什么,昨晚抱着马桶,连胆汁都快呕出来了。
“没有啊,身体最近有点儿虚,估计是熬夜熬的吧。”韶芍没太在意,她最近接了案件受理,忙的头大。
“注意身体。”杨菲点头,不放心地安排了一句。
韶芍点头,喝着茶水随意看看四周。
她来和杨菲吃午饭,这个餐馆离事务所近,菜品也不错,附近办公楼的人经常光顾。
“下午我不在所里,得麻烦你帮我把这些文件打印出来。”
韶芍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杨菲已经把文件发到邮箱里了。她扫了一眼,是一个项目的风险预测评估。
“交给刘总是吧?”
杨菲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里有些不忍,道:“交给刑穆,他把这个案子接下来了。”
韶芍:“……”
行吧,反正抬头不见低头见,迟早要见面的。韶芍抿了一下嘴,默默收起了手机。
她最近上班都尽量避着男人,虽说要着急离婚,但具体怎么个解决办法她还没想出来。
为了离婚这个事情,韶芍和刑穆在旧金山互殴了一年。韶芍回国时男人还在海外发展,俩人断了联系,仔细想想也快三四年了。
男人不松口,她也没办法。
杨菲起身去结账,韶芍撑着手肘等她回来。
一个大肚子的孕妇从她旁边经过,扶着腰碎布跑着追前面打闹的小儿子。
韶芍看着他们,抿嘴笑。她喜欢看别人母子之间相处的模样,无论是纵容还是争吵,她都觉得羡慕。
妹妹出生之前,韶顾媛精神抑郁,过得很混沌。第一任丈夫是家里为了掩饰太平招来的上门女婿,韶芍被成为是他的女儿,白白得了个便宜爸爸。
她跟着韶顾媛经历了几次自杀,不知道为什么,女人每次想要结束生命的时候都要带着她。
在阳台上,韶芍抱着韶顾媛的腰,女人已经跌出去半个身子了。力气小,拽不动。
她往下看,眼泪落在韶顾媛的脸上。
那时候韶顾媛还愿意喊她囡囡,经常对她笑,是记忆里为数不多的慈爱形象。只是她笑,嘴里说:“囡囡,和妈妈一起走。”
她们没死成,消防车来得及时,韶顾媛抱着她落在充气垫上的一刻,眼泪汹涌而出。后来韶芍在被顾和军按在镜子面前时,从自己眼里看见了一模一样的眼神。
韶顾媛生了妹妹以后,一切情况就好转了。她在那个新生命面前努力做了一个好母亲,只是婚姻还是无法阻止地滑向失败。
但韶芍觉得挺高兴。
人的心理有时候想不通,孩子好像很容易对施暴者产生依赖,韶芍不敢下定论,可在她身上确实是被证明了。她恨起韶顾媛来想要拿刀,依恋起来又像幼兽寻奶一样,仿佛这是两个独立的情感。
她和韶顾媛,仿佛一场没有血腥镜头的暴力美学。
被杀了那么多次,外面的世界也不断地把她扼死,想来想去,最安全的地方还是母亲的子宫。如果韶顾媛在她出生之前进行谋杀就好了。
子宫啊……
子宫。
韶芍转醒了一样看向前面的孕妇,像鹰隼发现了猎物一样,死死地盯着。
呕吐,嗜睡,浑身无力,乳房疼……
她艰难地把目光移到了自己小腹上,整张脸溺水一样的惨白。
“怎么了?”杨菲走过来,看着韶芍的脸色不太对劲。
“没,没什么……”韶芍闪躲了一下眼神,朝着杨菲笑了笑:”姐,要不然你先走吧,我去附近药店买些东西。“
杨菲看向她有些担忧。
韶芍拍拍她的肩膀,安抚道:“没事儿,我维C吃完了,再去买点儿。”
“行,那我先走。”杨菲看了她几眼,再三确认无事后,这才驱车离开了。
韶芍看着她淹没在车流中,转身就冲进了一家药店。
“小姐,麻烦给我拿一盒测孕纸!”
洗手间,韶芍紧紧盯着手里的试条,有点儿不可置信。
醒目的两道杠。
脑子里炸开了一片空白,嗡嗡的耳鸣充斥满整个洗手间,天旋地转。她扶着洗手台,缓了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
谁的孩子?
什么时候的事情?
韶芍突然觉得有一丝无力,她自己就是被乱搞搞出来的,爹都不知道是谁。而现在,她又亲手造就了另一个孩子的痛苦。
手掌抚上了小腹,韶芍沉默了一会儿,抬脚走出了洗手间。
“叩叩叩。”
“进。”
刑穆从一沓文件中抬头,看见了韶芍,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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