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梳妆时,犹未散了起床气。鱼知鸢半阖着眸任由圆圆在她脸上捣弄。她困极,一直轻点着小脑袋,长睫还挂了几颗泪珠。
十月的天说热也不怎么热了,舒适地吹过几阵凉风,鱼知鸢一头乌黑的秀发懒挽着,斜插了一根碧玉的簪子。
圆圆轻声退下,容她再惫懒个盹的功夫。鱼知鸢便侧躺在美人榻上,一手放在自己隆起的小腹上,长睫轻颤着。
昨夜她肚子里的小崽子闹腾的厉害,如何哄都不肯休息。恼得她,指着肚子编排了好一阵子某个狗男人。
“他方来几天,你就这般激动?你是认他这个爹爹,不认我这个娘亲?个小没良心的,我揣了你六个月,你那爹爹拢共就呆了几天,你就这般惦记他?你若是再闹,我就不让你再去见你爹爹了。”
好说歹说,肚子里的小霸王才收回了脚,似是在她腹中翻了个身满意地睡去了。鱼知鸢气得哼哼,见此愈发不待见齐霂了。
那日她错愕地转身,就见齐霂换了个书生打扮,客客气气地作揖行礼,端的是老实求学的学生做派。她爹鱼尚书噙着笑颔首,向旁得几位学生做了介绍。
经此一来,算是收了齐霂这个挂名弟子。容他可随意在府中出入拜谒,鱼知鸢若是不想见他,除非自己老老实实待在院中,若不然总能有机会碰见他。
“我不是叫你走了吗,你为何又回来了?”她委实不解,心中的疑惑没经过脑子就从口中淌了出来。
丝毫忘了齐霂走那一遭的事情原委,只他们二人晓得,旁人都以为是齐霂恢复了神智,记起两个人和离,这才回了长安。
鱼尚书当即质问鱼知鸢:“鸢宝?是你让世子爷带着伤回长安的?你可知世子爷……”
“老师言重了,并非是鸢儿表妹让我走的。我确然是有急事,这才未打招呼,连夜回了长安,是我做事莽撞急躁了些,还望老师见谅,劳老师挂心了。”
齐霂出声打断了鱼尚书的话,将那事揽在了自己身上,拱手行礼时还不忘拿眼偷觑鱼知鸢,暗示她将此事先揭过。
鱼尚书无奈叹了口气,将那些话通通咽了下去。齐霂没来江南前,长安每日里都有书信传来,向他问鱼知鸢的安好。
他原先想着二人既已和离,齐霂也回了长安,何必再来打搅他们的生活,且他总归是偏帮着鱼知鸢的,因此对齐霂的回信言语恭敬言之甚少。
齐霂不是心思愚钝的人,不过是几封信就被他瞧了出来,特意写了好几页信纸表了自己心意,言辞之恳切,用词之动容,不免让鱼尚书忆起鱼知鸢娘亲因着怀了身孕而觉对不起自己不愿耽误自己的心情。
圣人亦写了信,字面中隐隐透露世子爷回途中旧伤未愈新伤堆积,身形消瘦,太医用了不少法子才将人补回了精气神。
而齐霂在病中所思所想只余鱼知鸢一人,甚是挂念她的安危。若是再得不到鱼知鸢的确切消息,想必好不容易有所起色的身子骨又得被磋磨一阵。
鱼尚书夜间拿着那几封书信反反复复地端看,一夜辗转难眠,第二日提笔终是事无巨细地将鱼知鸢的近况一一告知给了齐霂。
齐霂收到回信时,半倚在榻上,苍白的面色终于浮现了几丝笑意。鱼知鸢的一举一动,她身旁的暗卫自会告知他们,原就不需要再累得鱼尚书写信,他故意与圣人作了这一出戏,也不过是为了博得岳丈大人的怜惜。
圣人捏着手中的黑棋在棋盘上落了子,见他放下了手中那封不知被翻看了多少遍的信,不由嗤笑道:“原先你同我博弈,我让你去哄她,你偏不在意,现下可是追悔莫及?”
“我与她之间诸多误会,委实急不来,她性子烈,说是要同我生分,就要将我赶回长安。她还怀着身孕,这胎诸多变数,我如何能逼迫她,惹她心烦。”
这也是齐霂之所以回长安的一个缘由,他装傻前去江南确实冲动了些,丝毫不像他,果不其然就将此事搅合了一团糟。
“本就是我欠她的,她要如何待我,我甘愿受着。好在,此事还有转圜,还未到行将朽木的地步。”
圣人颔首又落一子:“是,连岳丈都敢骗,行军打仗的计谋用在这事上,约莫也就你一个人。我手中的黑棋都比你那颗黑心要白上百倍,呵,朕倒要瞧瞧你如何求得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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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霂落座在江枫眠身旁,鱼知鸢在鱼尚书的暗示下,告了退。路过齐霂时,就被他塞了张字条,她本欲径直扔在地上,然她爹一直盯着她看,她只能乖巧得垂头退下。
甫一出了书房,鱼知鸢就将纸条扔在了一旁,在圆圆的搀扶下回了自己的院中。她无所事事,又不愿看话本打发时间,百无聊赖之际只得让圆圆在身侧念着话本子给她听,她则闭目养神。
孕妇多觉,她一觉好眠,倏地发觉身侧念话本的声音由轻柔的女声变成了低磁地男声,鱼知鸢半睁着眸子,下午的日光透过素色的长衫削了几层光照着她。
她抬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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