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妃喝了口茶,道:“皇上这些日子颇为看重你,本宫都瞧在眼里,深以为你与良嫔是不同的。便是王氏得宠多年,不还是个庶妃。本宫深信,你与她们都不同,你会比她们走的更远,更稳。你刚怀孕,皇上便封你为嫔,这便是证明,这是少有的殊荣。”英珠忙道:“荣妃娘娘谬赞了,嫔妾哪里担得起这份殊荣,不过是皇上的错爱。”荣妃笑笑,对她的话不以为意,“你不必谦虚,本宫从不打诳语,这么多年,本宫见过不少得宠的人,皇上对哪个嫔妃是什么心思,本宫还是能瞧出几分的,否则也不会找你过来。”这是要进入正题了。荣妃又抿了口茶,慢吞吞道:“本宫知晓,你在皇上面前还是有几分面子的,本宫也不为难你,只不过是向皇上提一提三阿哥的婚事,成与不成,本宫都不怪你。”英珠如何会信她的话?她可不认为自己提了,皇上就不会生气。什么身份就做什么样的事,三阿哥的婚事不该是她能提的。一旦她提了,那便是越矩,皇上未必还会似以前一般待她。而荣妃所言成不成都不怪她,更不可信。因为压根不需要荣妃怪罪,成了,是好事,不成,皇上的申斥就足以令她不好过了。荣妃可不会替她说话,也没那个能力。但她又清楚,荣妃提出此话,并非是征询她的意愿,而是命令她。若是她不听从吩咐,那便是得罪了荣妃。一个德妃,一个惠妃,再加上一个荣妃,即便有钮祜禄贵妃护着,她又能落得什么好?别看荣妃一副老好人的样子,在钮祜禄贵妃面前像面团子似的。在深宫待了这么久,可不是什么软角色。英珠心中发苦。这荣妃怎么就偏偏找上了她呢?荣妃不会如此傻,以为凭她一个嫔的身份,和现在那点宠爱就真能影响皇上的决定吧。还是瞎猫碰死耗子?无论如何,这个事她是不会提的,连贵妃都未答应,她如何会自讨苦吃?但也不能太直接,拂了荣妃的面子。英珠起身,屈了屈膝,“承蒙荣妃娘娘看得起,只是嫔妾身份低微,哪里说得上话?这毕竟是三阿哥的婚事,想来皇上自有决断。”荣妃沉了脸,“也就是说,你连提都不愿提了?”这一刻的荣妃没了以往的平易近人,浑身的气势陡然变得凌厉。这才是那个真正的荣妃,一个身在高位多年,即便年纪大了,恩宠不再,那些融在骨子里的气势和气性也不会随之消失的荣妃。只不过平时那些尖锐和棱角被很好地掩藏了,让人很难感受到。英珠不慌不忙道:“荣妃娘娘误会了,嫔妾只是认为嫔妾并无此能力,荣妃娘娘太看得起嫔妾了。”荣妃神色略缓,道:“你可以与贵妃提一提,你不敢说,贵妃总有这个分量吧。”
说到底,还是希望能说动贵妃。英珠并不认为钮祜禄贵妃就能被她说动,但荣妃如此说了,她若再拒绝,便是不识好歹。左右与贵妃说了也没什么影响,答不答应在贵妃,与她无关。“嫔妾尽量一试,只是……贵妃娘娘未必会听进嫔妾的话。”荣妃露出笑容,“本宫相信你有这个本事。”那还真是高看她了。英珠告辞离开。这个荣妃,还真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竟连这几年都等不得。如今也只大阿哥和四阿哥成了婚,其他皇子都还小,三阿哥的事完全无须着急。唯一的可能便是荣妃希望三阿哥早日成亲,生下皇上的 怕是不成了刚下了场雨,花木经了一番摧残,有些蔫蔫的。转眼又是艳阳高照,唯有地面上依旧湿润,花叶上还沾着些雨水。英珠不喜在雨后出门,即便此刻已恢复了晴空万里。闲着无事,便在殿中给十五阿哥缝衣裳。刚过辰时,良嫔登门拜访。英珠揉了揉略酸的腰,起身与良嫔见了平礼,两个人坐在次间的罗汉榻上。“良嫔姐姐怎么来了?”英珠含笑问。自打她搬来了钟粹宫,与承乾宫仅隔了两道宫墙,来往方便,但良嫔除了她刚搬到钟粹宫那日来过,之后便未曾来过。英珠大概猜测,良嫔是顾忌着惠妃,却并不在意。今儿个良嫔会来,倒是出乎她意料。良嫔看了眼一旁的笸箩,笑意柔和,“丽嫔妹妹这是在为十五阿哥绣衣裳吧?”她拿起衣裳看了眼,抚摸了下针脚,称赞,“妹妹的针线真好。”英珠淡笑未语。良嫔放下衣裳,看向英珠,“妹妹这又会写字,又会女红的,真是让人羡慕。不知我可否向妹妹讨一张亲笔写的字,我好拿回去临摹。”英珠迟疑了下,颔了颔首,“可以。”吩咐金铃取了一幅字过来。上面是一首纳兰容若的《长相思》。良嫔接过,打开看了眼,眼一亮,“妹妹喜爱纳兰公子的词?”英珠嗯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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