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算不上喜欢,不过是打发时间罢了。纳兰性德,字容若,为权相纳兰明珠的长子,自幼饱读诗书,文采斐然。可惜数年前英年早逝,却留下了许多词作。曾经的主子最喜爱纳兰容若的词,曾盼着能见纳兰容若一面,只不过终究未曾见着。闲来无事,她便想起了此人,读了些他的词,倒是对里边的意境和情思颇有感触。良嫔笑道:“你我的喜好倒是相同,我也喜欢纳兰公子的词。”忽地叹了口气,道:“可惜我的字不如妹妹的好,妹妹这字倒是极配纳兰公子的词。”英珠赧然一笑,“良嫔姐姐过奖了。”她自个儿的字如何,如何不清楚,哪里有对方说的那般好?倒是还过得去罢了。只是不知良嫔说这番话是为何。良嫔小心卷起字,道:“你我住的近,妹妹若不嫌弃,我便常来与妹妹解解闷,如何?”英珠诧异。这良嫔怎么突然如此热情?英珠颔首应了,“好。”良嫔又坐了片刻,便起身告辞。翌日早,英珠前往永寿宫,提起了上次荣妃所言之事。钮祜禄贵妃脸色一沉,“还真是锲而不舍。”顿了下,道:“既然她如此执着,本宫就成全她,免得她不死心。”既然贵妃有了决定,英珠便不再多说。刚过午,乾清宫派人送来两碟精致的点心。英珠谢了恩,当着来人的面儿尝了两口,赏了送点心的太监,说晚上请皇上过来用膳。那太监便眉开眼笑地回去了。皇上时常会派人给她送些珠宝首饰和吃食一类,这证明皇上时刻惦记着她。吃食不同于珠宝首饰,皇上送了吃食过来,这是心意,英珠就要回敬一片心意,或是做一件小东西,或是请皇上用膳。即便是一张纸条,只要表示思念或问候的话语,也是行的。收到心意的皇上便会龙颜大悦。若是只收到她一句寡淡的谢恩,那她再次收到的便是皇上的冷脸或责罚。吃过几回亏的英珠牢牢记住了,不敢再随意对待皇上的赏赐。传纸条如此私密的事情她自然不会做,只好简单地请皇上来用膳了。酉时初,英珠迎了康熙进殿。由钟粹宫小厨房做的膳食陆续摆了上来。自打那次解除了皇上的疑心后,皇上三不五时地便来坐坐,无论是下棋,看她写字,或是陪她用膳,都十分热衷。皇上的态度也更特别,但凡她不够热情了,话少了些,总会惹来他的不快,问她是哪里受气了,或是又装模作样了。英珠真想喊冤,她何曾装模作样了?那分明不是她。
可她偏偏有冤无处诉,只得依着他,着实辛苦。宁韵却看得津津有味,常常嘲笑她。饱暖思。晚膳用完了,敬事房捧来嫔妃的绿头牌。但凡皇上在她这儿用膳,大多还是会留在她这儿,不会去别处。若打算去别处,便不会来此用膳。但在别处偶尔会有不同,有时皇上在别处用了膳,也会突然来钟粹宫歇息。是以此次用了膳,皇上顺势翻了她的牌子。“朕去看了胤禑,长得挺快,挺壮实。”康熙搂她在怀,撸猫似的撸着她的背,“瞧着口鼻愈发像你。”“是吗?”英珠唇角微弯。她并未曾注意十五阿哥是否像自己。想到口鼻与自己相像的十五阿哥,英珠满心欢喜。康熙捏捏她的下巴,“你呀,明明很想,却要把人留在永寿宫。朕来你这儿,想一家三口待一会儿都不成。”英珠抿嘴笑了起来。皇上这话带了点幽怨的味道。下一刻又愣住了。一家三口?这样的字眼很生疏,很特别。皇上乃天下之主,拥有许多嫔妃和子女,一家三口的字眼放在皇上和他们母子俩之间,有点太遥远,太不合适了。或许这四个字放在民间普通夫妻身上更为合适。但认真说来也不算错。在她这儿也算得是一家三口了。……永和宫德妃摆手命太医退下。“你说说,这好不容易怀上,怎就如此不省心?”德妃揉了揉烦躁的眉心,叹了口气,“王氏这一胎怕是不成了。”玉容道:“主子何必悲观?太医也说了,只要王庶妃好好养着,必定能平安诞下皇子的。”德妃舒展了眉头,语气淡漠,“能否诞下皇子,本宫也不在意了,这王氏比起喜塔腊氏,终究是差了些。是本宫高看了王氏,低估了丽嫔。”玉容笑了下,“您为了王庶妃,已经废了不少心思了,无论这一胎是何结果,都是王庶妃自个儿的命,与您无关。”“主子,四阿哥来请安了。”荔枝进来禀告。德妃直了直身子,“让他进来吧。” 自作多情四阿哥来到殿中,向德妃打千儿请安,“儿子给额娘请安。”又过了一年,四阿哥的身量又抽长了些。十五岁的少年,眉眼清冽,语气平静,竹青色的长袍,更衬得挺拔如青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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