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路,两条路一左一右形成一个钝角,东禾国贸就在夹角处。乔一钰在侧门和曲家铭道别后,上去写了两个小时作业。准备回家时,想到刚刚从侧门进来,注意到有卖发绳的,便转向那边的小店,买完小心绑好扯得狠了就发痛的头发,从侧门那里出去。门外国贸覆盖的范围,靠人行道边沿间隔几米就设置有行人座椅,乔一钰一出门,就见曲家铭靠边坐在座椅一角。他背后的白色金属围栏外,四车道上车来车往,他面前砖石铺就的人行路上行人匆匆。而他安静地低着头,就着头顶明亮而不刺眼的led路灯,在写垫在膝盖书包上的试卷,像块在河流冲刷中沉底不动的石头。他写了一会,抬起头看向侧门这里,和正在观察他的乔一钰视线相汇,愣住,然后蹭的站起来,书包和试卷册扑通哗啦掉下去。他慌里慌张地弯腰捡起来,一边胡乱抓起往书包里塞,一边偷偷打量她。身后侧门里,商场正在放一首经典动画电影的音乐,纯净而悲悯,让她不由想起里面的一句台词。看到你从天而降的那一刻,我心跳得好快。乔一钰慢慢走过去:“你没走吗?”曲家铭终于手忙脚乱地装好,拎着书包站起身,张口结舌:“我…我……”“为什么?”他局促地抚着额角,耳朵倏地红了,视线闪避:“我想……等你,送你回去……回家就不用怕了……”乔一钰想也没想扑过去抱住了他。曲家铭手一松,刚捡起的书包又扑通掉了下去。眼泪啪嗒啪嗒地融进他的校服衣领,跟校门口外的委屈痛哭又不一样,就是觉得哪里都酸酸的,呜呜咽咽,哭得很小声。他语气很轻地安慰,或者说更像是请求:“你别哭……”乔一钰揪紧他的衣襟唱反调:“我就哭!你管我!”他顿了顿,很认真地顺从她的话改口:“那你…哭吧……”她眼带泪花笑出声,过了一会松开他道:“走吧。”他点头,弯腰捡起书包送她回家。两人在她家小区门口道别,乔一钰心情很好地迈着步子走下小广场的台阶。不同于前面人行道的红黄砖石路,这边是打磨得光滑平整的瓷砖,鞋子踏上去嗒嗒作响。也因此很容易能听出,后面有人跟着。乔一钰怔了下,猜想有可能是其他住户,但心里没底,家近在眼前,她不敢回头,越走越快,后面干脆跑起来。转过楼座按捺不住好奇,偷偷看了一眼,就是这一眼,她攒了一晚上的火气和委屈腾地涌上来。那人隔一段距离跟在她身后,见她望过去,也停下了脚步。楼座转角的路灯,映亮了黑色t恤外露出的手臂,腕上一点彩色,与这个凉冽灰败的夜格格不入。乔一钰强忍住没冲过去动手,咬牙切齿道:“我真想抽死你,又觉得恶心!”她转而回头往家走。身后的人叁步并作两步跟上来,拉住她的手腕,想抱她。乔一钰这时候才爆发,踢他踹他,卸下书包,用尽全力砸他,他一动不动地任她发泄。直到她力气耗尽,他又恬不知耻地靠近,朝她伸手。乔一钰像躲苍蝇一样躲他:“你别碰我!”他语气很低,似哄慰,似企求:“让我看看,受伤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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