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掠开,用他的蓝布袖子擦了擦脸,然后悄悄地藏好自己。寂静统治着丛莽。远处一只鹞鹰失声啼叫着飞走了。没有鸟儿在枝叶间骚动。没有动物活动和觅食。没有蜜蜂嗡嗡或昆虫的鸣叫。时当正午。各种生物都被正午的毒日头慑伏了,除了贝尼和老裘利亚,他们现在正在某处的丛莽橡树和桃金娘树之间奔波。下面的灌木丛里僻僻啪啪地响了起来。他以为他爸爸回来了。他猛一动弹,差点儿暴露了自己。一阵呦呦的鸣声叫唤着。一只小鹿离开一丛低矮的扇棕榈的掩护露头了。它一定是一直躲在那儿。贝尼早就知道。裘弟屏住了呼吸。一只母鹿跳过扇棕榈丛。小鹿迈动站立不稳的腿,摇晃着向母鹿奔去。母鹿低头相迎,发出了一阵问候的低鸣。它舔着小鹿那小小的急切的脸,那脸上好像只见到眼睛和耳朵。小鹿是带斑点的。裘弟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一只幼小的鹿。那母鹿抬起头来,用它那宽大的鼻孔唤着空气。那里有着它的人类敌人的气息。它高踢着后蹄,对栎树周围进行了一次突击,发现了猎犬和人的踪迹。它跟着那踪迹前后移动,几步一抬头。它停下来倾听,它的耳朵在那大而发亮的眼睛上方高高地竖立着。小鹿呦呦地叫起来。母鹿安静下来。它似乎因为威胁来而复去而感到满意。那小鹿啜着母鹿那丰满的乳房开始吃奶。它用那峥嵘的小头撞着乳房,在一阵贪食的狂喜中摆动着它的短尾巴。母康还不放心,它甩开小鹿,一直走到大栎树下。虽然裘弟身下的树枝遮断了它的视线,可是他知道它已嗅得了他上树的踪迹。它抬起头,探寻着他的位置。它的鼻子跟踪他手的气味,鞋子的皮,衣服上的汗,就像人类的眼睛认出刻出指路标记的林路一样确定无疑。那小鹿贪吃温暖的乳汁,紧紧地跟随着它。突然那母鹿旋转着,将小鹿连滚带爬地踢进灌木丛里,然后高高一跃,越过了那灌木丛,疾驰着逃去。裘弟从他的栖息处爬下来,跑到他看见那小鹿滚进去的地方。它不在那儿了。他在地上仔细地搜寻。那微小的蹄印纵横交叉,他已不能区别它们了。他闷闷不乐地坐下来等他爸爸。贝尼回来了,脸红红的,浑身汗湿。“啊,孩子。”他叫道。“你看到什么了?”“一只母鹿和一只小鹿。那小鹿始终就是在这儿的。它吃它妈咪的奶,但它妈咪嗅到我就逃走了。可我现在却找不到这小鹿了。你想裘利亚能找到它吗?”贝尼往地上一坐。“裘利亚能追寻任何留下足迹的东西。但我们不要去折磨那小东西。此刻它一定就在附近,大概怕得要死哩。”“它妈咪不该扔下它逃走的。”“这正是它机警的地方。大多数别的动物就会带着幼兽逃出去。母鹿却知道让小鹿静静地躺着,那是不会受到注意的。”“爸,它身上的斑点真可爱。”“那斑点是一行行的,还是乱七八糟的呢?”“它们是一行行的。”“那么这是一只小公鹿。你能这样近的看到它觉得高兴吗?”“我很高兴。可是,我当然更喜欢捉住它,驯养它。”贝尼笑起来。他打开他的背包,拿出午饭。裘弟抗议了。他认为打猎比吃饭更为紧迫重要。贝尼说:“我们得在什么地方吃午饭,一只公鹿可能会在此地从我们前面跑过。当你吃午饭时,最好在猎物经过的地方吃。”裘弟从藏枪处拿出了他的枪,坐下来吃东西。裘弟心不在焉地吃着,只有那新鲜刺莓果酱的香味,才把他带回到吃东西的意识中来。果酱是稀薄的,因为糖少,不够甜。老裘利亚还是有些虚弱。它伸展四肢侧卧着。那战斗留下的伤疤在黑色毛皮的映衬下显得更白。贝尼仰天躺在地上。他懒洋洋地说:“倘若风向不变,那两只公鹿大约不久就得绕回到这儿来歇晌。如果你能够爬上离这儿四分之一哩远的那些高大松树中的任何一株,那倒是一个非常有利的射击位置哩。”裘弟拿起枪就跑。他一心想独自打死一只公鹿。贝尼在后面喊道:“不要老远就打,要看准时机。不要让枪把你震下树来。”一些高大的松树稀稀落落地在前面耸立着。周围是一片长满了光滑冬青的荒凉平原。裘弟选择了一株能俯瞰得最远的松树。不论什么东西经过他都能看到。一手拿着枪爬那笔直的松树干是很困难的。当他爬到最低的桠枝上时,小腿和膝盖的皮都已经擦破了。他歇了一会儿,然后直爬到树顶上他敢于到达的高处。松树在一阵几乎难以觉察的微风中摇动。它像是活的,正由于它自己的呼吸而在微微晃动。他回想着小熊摇晃那小松树的情景,他也开始晃动那树梢。可是由于枪和他本身的重量,使树枝失去了平衡。它们不祥地发出将要折裂的响声,吓得他连忙停下来。他向四周环视。他现在知道了鹰从高处打量地面世界时的感觉是怎样的。当他低头向下看时,一只苍鹰也又高又狡诈又凶猛又敏捷地向下注视着。他慢慢地转动脑袋环视了一周,第一次相信了地球是圆的。他只要把头迅速一转,就几乎一下子能看到全部地平线。他以为他的视线控制着整个区域。即使有一点儿骚动,他也会警觉的。他没有发现什么东西向他走近。忽然,一只巨大的公鹿一面觅食一面朝他走过来。早熟的美洲越桔给它提供了食物。鹿还在射程之外。他盘算着爬下松树潜行着接近它,但又知道那野兽比他敏捷得多,不等他举枪早就跑了。他只能等待着,盼望那公鹿一面觅食,一面能到他的有效射程中来。但它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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